幻影移形的波动在门前消散，雷古勒斯悄无声息地站在布莱克老宅门前。
夜色浓重，整座宅邸沉睡在一片沉默中。
他低声念出咒语，门锁发出一声细微的咔哒，随后沉重的黑檀木门缓缓敞开，露出屋内冷硬的走廊。
他谨慎地扫视西周，确认一切未被触动后才踏入，身后门自动合拢，结界随之升起。
雷古勒斯没有首接上楼，而是穿过狭窄楼梯，进入布莱克家的二楼浴室。
带着金羽装饰的面具此刻己经脱下，被他轻轻放在洗手台上，身上的披风和华袍也一层层解下，露出伪装下真正的自己。
从随身的小皮袋里，他取出两瓶魔药和一只玻璃罐。
第一瓶是淡灰色的乳霜，贴着标签：
“隐貌洗剂（Faciem Lavare）——用于清除高等伪装魔药附着效果，勿入眼。”
雷古勒斯坐在镜前，淡淡看了自己一眼。
他的面容还保持着“赛里斯·阿泽尔”的形象：高挺的鼻梁、浓黑纤长的发丝——他看上去既陌生又遥远。
他蘸了少量乳霜，缓缓抹上额头与面颊，随即低声念道：
“Recedere。”
乳霜开始发热，幻化的颜色如同潮水褪去。
他的皮肤重新显出原本的苍白，眼瞳也从冷淡的灰蓝色缓缓变为幽深的黑色。
他闭了闭眼，任那灼痛慢慢散去。
第二步，他打开玻璃罐，里面是金粉状的细末——还形粉（Capillum Revertens）。
他将其撒在头发上，低声咏念：
“Restituo Capillum.”
发丝宛如被微风吹拂般轻颤，从那浓密如夜的黑转回他原本的深黑色，自然、柔软、无比熟悉。
他低头看着水池中的自己，终于恢复了那个真实的模样——年轻、疲倦、但眼中带着压抑而尖锐的清醒。
他站起身，取出毛巾擦干水迹，然后将瓶瓶罐罐按顺序收入包内。
最后才在镜前重新换上家居长袍，拖着略显沉重的脚步，走向厨房。
厨房中微光摇曳，火炉上正炖着什么，一股带着干芜菁与鸡肝的气味飘在空气中。
克利切正踮着脚在灶边忙碌，一边喃喃自语：
“老宅又冷又湿，没人听克利切说话……”
雷古勒斯悄然推门而入。
克利切闻声一僵，猛地回头，灰白的大眼珠子睁得老大，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几下。
“雷古勒斯少爷！”
他一下跌跌撞撞地扑到炉边，“克利切早就说您会回来的！不是那副面具怪脸了，克利切就知道那不是您，克利切的少爷不会戴羽毛和香水——”
“别叫得太大声。”
雷古勒斯拉开椅子坐下，神色疲惫，但语气平静。
克利切立刻压低声音，一边碎碎念：
“少爷回来了，少爷脸上还是那么白——白得像布莱克家最好的瓷盘子，黑发也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雷古勒斯喝了口克利切递来的茶，然后抬眼道：
“今天我去了对角巷，买了一些香料，想试试新的配比。
我可能会在未来……开一间与饮食相关的店。”
克利切顿时瞪大了眼，仿佛被雷击一般。
“开店？布莱克家的少爷开店？我们家的血统从来不做交易，哪怕是香的！哪怕是好吃的！连您的母亲都说——”
“我不是在问你的意见。”
雷古勒斯的语气忽然冷下来，打断了他的喃喃，“我只是说我要做。你来帮我。”
克利切嘴角抽了抽，犹豫几秒，终于嘟囔着低下头：
“当然，当然，克利切会做，克利切为少爷做，哪怕是……开店。”
雷古勒斯将几包香料排开，挑出其中的红姜末、龙蒿叶与石南籽粉末。
“我们先从这三种试起。你做底汤，我来配比。”
幸好自己上辈子己经在实验室做惯了这些步骤，虽然不是吃的东西。
但是都大差不差吧......
克利切虽心中还在嘀咕，但手脚依旧麻利，咕哝着“贵族少爷变得怪怪的，克利切还是听话点”
便熟练地升起小火，开始准备食材。
厨房内，火焰映照在古旧的铜锅上，香料的味道渐渐在屋中弥漫。
雷古勒斯一边记录实验配比，一边淡声道：
“以后你要多操心些厨房之外的事了。
我要你去打听，看看有没有家养小精灵想找个工作——
我不会强迫他们，是雇佣也好、献誓也罢，由他们自己选。”
克利切停顿了一下，头也不抬地说：“家养小精灵离开主人是要疯的，疯的疯的，没人肯——”
“没有让你去找有主人的家养小精灵克利切。”
雷古勒斯平静地望着他。
克利切突然不作声了，只低头扒着锅底，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咕哝。
“他们……他们会说克利切坏话的，他们会说克利切跟着疯了的主人……”
“让他们说。”
雷古勒斯淡淡说，“反正现在有谁在意我们呢，记得找绝对会加入我们的。
我要的是忠诚，不要泄露我的消息，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厨房再次归于沉寂，只剩锅里咕嘟咕嘟的炖煮声与香料在空气中爆裂开的气味。
半晌，克利切闷声道：“克利切知道该去哪里找。等明天，克利切会‘问一问’。”
雷古勒斯终于轻轻点头，望向窗外夜色。
他不会，也不能走回头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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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戈德里克山谷的月亮正圆，洒下一层薄薄银光。
卡勒·艾德里安推开那扇嵌着金属蔓藤花纹的木门，走进自己静谧的炼金实验室。
壁炉中还残留着未尽的热意，嵌银钟表的指针稳稳地停在九点一刻。
他脱下外袍，将从对角巷带回的记录本随手搁在工作台角落。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白天的香料店里，那面具之下那双蓝灰色的眼睛。
“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他低声道，声音在空荡的石室里微微回响。
随即，他提起魔杖，轻点实验台旁的浮空卷帘。
“拉开。”
低语咒语落下，深紫色丝绒帘布滑落，露出一道通往内室的门扉。
那是他进行“时间炼化”实验的核心空间——一个被符文阵、铅质屏障与逆时隔离咒重重封锁的小型炼金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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