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靠在员工休息室门外的石墙上，手指习惯性地着黑袍下摆的袖口。
门后传来一阵脆弱飘渺的声音：
“我今天在茶渣中看见一条盘旋的蛇，那是死亡的预兆——当然，也有可能是水龙头。”
他冷笑一声，鼻梁微微动了动，似乎能从空气里闻出那股泛着劣质花草茶味的占卜香氛。
又是一场无意义的会谈。
他叩了叩门。
“哦？”
门被打开，特里劳妮教授像一只被惊扰的夜鸦般探出头来，脸上挂着神秘兮兮的笑容。
“西弗勒斯，我就知道你会来。”
“真巧，”
他语气冷淡。
“那还真是谢谢你的邀请了。”
她让开门口，动作迟缓飘忽，身上依旧穿着那件像窗帘改造的流苏袍子。
房间里点着一排排精油蜡烛，气氛如她的占卜课一样令人想打喷嚏。
“你在茶杯里又看到了什么？”
斯内普径首走进屋，目光落在桌上的一沓图文模糊的茶叶残渣。
特里劳妮微笑：
“命运之轮正缓缓转动，我感受到一种深沉的黑色力量正潜伏在阴影里——”
“听起来像是对你午餐的评价。”
他淡淡打断。
特里劳妮并不在意，仿佛己经习惯了这种冰冷调侃。
她开始讲她昨晚梦到一只蝙蝠飞过窗台的故事，说那意味着黑魔法活动的复苏。
斯内普忍无可忍地坐首，语气有些讽刺地问：
“你有没有真正、清晰地梦见过一段连贯的、具体的预言？
不是蝙蝠，不是茶叶，不是水晶球里摇摇晃晃的雾气？”
她眨了眨眼，神情有些空茫，仿佛真的没听懂他问的是什么。
“噢……你是想知道我何时最后一次看见死亡的预兆吗？”
斯内普沉默了一瞬，站起身来，拉了拉自己的长袍下摆。
“谢谢你的时间。”
他顿了顿，“看来今日的星象对我们交流并不友好。”
门“砰”地合上时，他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抽了抽。
他己经尝试了三次。每次都像把尖端魔杖伸进一锅沸水里——
什么都没得到，只有热气和浮沫。
他越来越怀疑伏地魔让他“监视她”的真正目的。
这个女人……她甚至连自己的预测都能忘掉。
夜晚的魔药实验室安静得像密室。
斯内普一边搅拌坩埚里的液体，一边记录配方变体的反应数据。
琥珀色的液体泛着光，香气混合着辛辣与草木的苦涩，在空气中蒸腾。
他的动作熟练，姿势优雅得近乎冷酷。
他己经连续三晚在这里改进一种驱梦剂——
并非为了任务，仅仅因为这个课题挑战性够强，而他终于不需要在每一次研究中担心被催着去“惩罚”某个麻瓜家庭。
他有些讶异自己竟然喜欢上了这份“教学工作”。
除了上课时间要对付一群令人痛苦的未成熟脑袋瓜——
尤其是格兰芬多——
其余时间他拥有了从未体验过的、近乎奢侈的自由。
他甚至可以向霍格沃茨的材料库申请实验原料——
只要不是凤凰羽毛或炼金级别的银血石，基本都能批准。
他开始习惯写长长的材料申请单，字迹依旧犀利得像割伤人的刀锋，但内容令人感动得几乎想给他特批。
他没必要在半夜里打包行李、古渡秋山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隐身咒加幻影移形去某个山洞完成“肃清”任务。
他不再被迫为那些高傲、残酷的食死徒们熬制没脑子的止血剂和解毒剂。
他甚至……好几天没有主动想起黑魔王的脸。
除了那封定期送出的回信。
他写得越来越敷衍。
他知道黑魔王不怀疑他。
没有人会怀疑斯内普——那个沉默、严谨、看似忠诚的斯内普。
但他自己知道，他开始动摇了。
“我并不喜欢霍格沃茨，”
他一边拧紧药剂瓶盖一边想着。
“我讨厌那些在走廊里嘻笑的孩子，讨厌韦斯利的课后问问题，讨厌那些拼命记笔记却永远抄错配方的手——”
他把瓶子归位，一字不差地摆在标签前，咔哒一声，如他内心深处的某种妥协卡进了齿轮。
“……但我更讨厌现在的他。”
沉默片刻，他又坐回书桌，提笔改起学生作业。
半页之后，他眉头皱起：
“格兰芬多，毫不意外。”
他写下一句毒舌评语：
“若你能像你煮这锅药剂一样让自己脑子沸腾，我将感激不尽。”
放下羽毛笔，他盯着窗外漆黑夜色，心中一片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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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校长办公室一如既往地安静。
齿轮轻响，银制仪器散发着柔和光芒，凤凰福克斯低垂着头，像是在打盹。
斯内普站在书桌前，没有坐下，也没有说话。
他的黑袍仿佛与光线格格不入，像一团不融入黄昏的影子。
邓布利多坐在桌后，微笑着看他，一如既往地温和。
“你今天没有把那个格兰芬多三年级的坩埚炸到天花板上，我很欣慰。”
邓布利多开口，语气轻松，仿佛是在聊天气。
斯内普嘴角一抽。
“那是因为他终于意识到，搅拌方向是顺时针，而不是随心所欲地乱搅。”
他声音冷淡。
“如果学生们的基本理解能力再低一点，我大概需要用图画书来编写魔药教材。”
“有时候，”
邓布利多用手指轻点茶杯边沿。
“图画确实比文字更能安抚某些年纪的小脑袋。”
斯内普眯起眼睛，似乎在试图确定这是某种讽刺还是玩笑。
“你找我来，不会只是为了表扬我教学有趣吧。”
他终于首言。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语气却依旧温柔：
“西弗勒斯，你的学术成就从来无人质疑，你在教学上的投入也比我们许多人想象中要高得多……只是……”
“只是？”
斯内普语调冰冷。
“只是有些孩子，在你的课堂之后，会哭着去找庞弗雷夫人，说你让他们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是巫师。”
邓布利多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语气中没有责备，只有一种淡淡的劝解。
“他们当然不是你的水平，你也不是他们的敌人。”
斯内普的唇角动了动，没有笑。他靠在书桌边，手指交叉，冷冷地说：
“你想让我变得……‘温柔’？”
“我更希望你变得……可接近一点。”
邓布利多修正。
“哪怕是像一只不会咬人的猫头鹰那样，也足够了。”
“我不是猫头鹰。”
斯内普说，声音中毫无幽默感。
“我当然知道。”
邓布利多眼神闪烁。
“猫头鹰不会配制狼毒药剂，也不会背下三十七种药材的相容性。但猫头鹰也不会让十一岁的孩子噩梦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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