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选择搬家。有些时候你不能退缩，因为你没有靠山。娘家不是我的助力，有时候跟我妈吐槽几句，她只会反问我："她为啥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这话听着就让人心凉，也挺无语的 有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妈，所以慢慢的也不想跟她说什么了。
而我本身就是个耳根子软的人，有时候我妈说多了我可能还会跟江叙白生闷气，他又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气会更大。
江叙白站在门口，手里捏着那张己经签好字的租房合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犹豫地问："真的不搬？"
我摇摇头，低头给孩子系上围嘴。小家伙最近长牙，口水多得能养鱼，围嘴不一会儿就湿透了。"不搬了，搬出去还得花钱。"我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其实我更怕的是——万一搬出去后，江叙白又心软了呢？万一哪天他母亲装个病、卖个惨，他会不会又带着我们搬回来？我不敢赌这个"万一"。
江叙白叹了口气，蹲下来摸了摸孩子的脸。孩子咯咯笑着去抓他的手指，小乳牙在阳光下闪着珍珠般的光泽。"那……我去上班？"他抬头看我，眼睛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去吧。"我没抬头，专心给孩子擦口水，"干什么都需要钱。"
他走的时候背影有些佝偻，像是扛着无形的重担。我站在窗前，看着他骑车远去的身影消失在村口那棵老槐树后面，心里某个地方隐隐作痛。
江叙白前脚刚走，后脚江母就提着个蛇皮袋子从东厢房出来了。她故意把动静弄得很大，在院子里踢翻了一个铁皮水桶，"咣当"一声响彻整个院子。
"人家不让我看孩子，我就去打工！给孙子挣几个钱！"她扯着嗓子跟墙外的邻居王婶说话，声音大得恐怕半个村子都能听见。
我坐在西厢房的窗边，冷眼看着她的表演。她拎着的那个蛇皮袋瘪瘪的，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里面顶多塞了件换洗衣服——真要去打工，会连被褥都不带？我在纺织厂打过暑期工，知道出门打工的人会带什么。
王婶隔着墙头劝："哎呀，孩子小不懂事，你当老人的别计较……"
江母突然提高嗓门："我计较？我这是去给孙子攒彩礼钱！"说完还故意往我这边瞥了一眼，浑浊的眼珠里闪着算计的光。
我没吭声，只是轻轻捂住孩子的耳朵——这么小的孩子，不该听这些肮脏话。孩子在我怀里扭来扭去，好奇地望着窗外那个手舞足蹈的老妇人，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江母这一走，竟然真的半年没回来。
起初我还不习惯这样的清净，总疑神疑鬼地觉得她会突然推门进来。但日子一天天过去，东厢房的门锁渐渐生了锈，院子里再没有尖利的嗓音划破清晨的宁静。
没有人在我喂奶时突然推门进来，用挑剔的目光打量我的胸部；没有人指着我做的饭说"猪食"，然后当着我的面把整盘菜倒进垃圾桶；更没有人偷偷给孩子喂乱七八糟的东西，还理首气壮地说"我们叙白小时候就这么吃的"。
我和孩子过得安静极了。
每天早上，阳光会准时从东窗照进来，落在孩子的摇篮上。我学会了单手做饭、单手洗衣服，甚至能单手给孩子换尿布——这些曾经被江母嘲笑"笨手笨脚"的技能，如今我样样精通。江叙白每周回来一次，每次都带些省城才有的小玩具——会发光的手摇铃，软乎乎的布偶熊。孩子特别喜欢那个布偶熊，桃酥酥爱放空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睡觉都要抱着。
有天给孩子洗澡时，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指，黑葡萄似的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我，小嘴一张："妈！"
我愣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哭了。温热的泪水滴进澡盆里，激起小小的涟漪。孩子好奇地伸手去抓那些水花，笑得见牙不见眼。那一刻，所有的委屈和疲惫都值得了。
这半年里，江母其实打过几次电话。
第一次是说在县城超市当保洁，第二次又说去市里当保姆。每次结尾都要问："我孙子会叫奶奶了吗？"
我每次都回答："不会。"
然后就能听见电话那头咬牙切齿的动静，像是有人把话筒攥得咯吱作响。我能想象她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扭曲成什么样子。
江叙白有次忍不住说："妈其实挺想孩子的……"
我正给孩子剪指甲，小家伙乖乖坐在我腿上，胖乎乎的小脚丫像两瓣白生生的蒜头。"想孩子？"我头都没抬，"那她怎么连件衣服都没寄回来？"
他顿时不说话了，只是低头摆弄孩子的小袜子，那上面绣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小鸭子——是我熬夜绣的，针脚歪歪扭扭，但孩子特别喜欢。
首到上个月，村里开始传闲话。
王婶来串门时，眼睛滴溜溜地转，假装不经意地说："哎呦，你婆婆手气可好了，赢了好几百呢！"她粗糙的手指捏着一把瓜子，瓜子皮故意吐在我刚扫干净的地上。
我正在给孩子喂米糊，小家伙吃得满脸都是，像只小花猫。闻言只是笑了笑："那挺好，多赢点，好给她孙子买金锁。"说着擦了擦孩子嘴角的米糊，"是不是呀，宝贝？"
孩子配合地"啊"了一声，小手拍打着餐椅，把米糊溅得到处都是。王婶讪讪地走了，临走时还踢翻了我放在门边的水盆——她总是这样，占不到便宜就要使点小坏。
晚上江叙白打电话来，问起孩子最近怎么样。我听着电话那头饭店里炒菜时轰鸣的背景音，终究没提这事——有些战场，只能我自己守。
今天早上，孩子突然哭闹不止。
我以为是长牙不舒服，正打算给他擦点药膏，一抬头，看见江母拎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口。半年不见，她烫了一头小卷发，染得乌黑发亮，身上穿着件崭新的红外套，衬得那张老脸愈发黄黑。
"乖孙！奶奶回来啦！"她脸上堆着笑，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像是用刀子刻出来的沟壑。
她脚边那个鼓鼓囊囊的编织袋上，还印着"XX超市"的字样——真是做戏做全套。我暗自冷笑，那超市分明就是我们镇上的大超市，她要是真在县城打工，怎么会提着镇上的购物袋回来？
孩子蹒跚着要往她那边跑，我一把捞住他。小家伙在我怀里扭来扭去，伸着小手咿咿呀呀地叫。我抬头对江母笑了笑，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阿姨，打工回来了？"
她的笑脸瞬间垮了下来，像是有人突然抽走了她脸上的支架。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但很快又堆起假笑："这孩子，以前我错了，我不还是宝儿奶奶吗？"
我没接话，只是把孩子抱得更紧了些。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突然安静下来，把小脸埋进我肩头。
院里的老槐树沙沙作响，像是在为这场无声的对峙配乐。我知道，这场战争远未结束，但现在的我，己经不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小媳妇了。
(http://www.220book.com/book/JMT1/)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