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的断瓦在风里打旋，谢归尘的血珠炸成第三团红雾时，宋清棠突然按住沈砚的手腕。
他的剑脊结着薄霜，她掌心的镇邪枢却烫得惊人，像要把两人的体温都吸进去。
"先退。"她喉间发紧，目光扫过谢归尘腰间剩下的七颗血珠——那是冥渊教"借魂"的阵眼，每爆一颗就能多锁三个生魂。
方才他说要开阴门，可真等七颗全碎，怕是整座汴京的活人都要被抽干阳气。
沈砚的刀疤随着眉峰一挑，剑穗铜铃撞出脆响："你说退？"
"退到汴京。"宋清棠指尖抵住他手背的霜花，"我爹笔记里夹着半本《玄门诛邪录》，藏在义善堂房梁的暗格里。
谢归尘要开阴门，得用活人为引，可他现在急着动手......"她顿了顿，望着谢归尘白骨脸上蠕动的红瞳，"他自负，以为我们逃不过今晚。"
沈砚的剑慢慢收进鞘里，金属刮擦声惊飞了檐角的乌鸦。
他反手握住宋清棠的手，掌心的茧磨得她生疼："张远，带着吴捕头先走。"又转头对缩在墙角的两个衙役道，"护好他们，若遇血雾就往高处跑。"
谢归尘的枯枝手指突然戳向他们："想跑？"
血雾裹着腐肉味劈头盖脸砸来，沈砚拽着宋清棠旋身避开，后腰重重撞在断墙上。
他摸出怀里的符纸拍在她后心——那是他连夜画的"镇阳符"，专门克冥渊教的阴邪术法。
符纸遇血雾腾起青烟，宋清棠借机摸出验尸刀，刀尖挑断了谢归尘腰间一颗血珠的丝线。
"老东西，不是要开阴门么？"她故意提高声音，"等你凑齐七颗血珠，我早把你祖宗的魂从血玉里剜出来喂狗了！"
谢归尘的白骨脸剧烈抽搐，红瞳里的光几乎要烧穿夜色。
他踉跄着扑过来时，沈砚己拽着宋清棠冲进了雾里。
身后传来瓷器碎裂般的嘶吼："小贱人！
我要把你做成血珠，挂在阴门最中间！"
汴京的晨雾还没散透，义善堂的老木门就被撞开了。
宋清棠踩着满地落叶冲进停尸房，搬来长凳垫脚，指尖在房梁的榫卯间摸索。
沈砚守在门口，刀疤被晨光映得发红——他昨晚替她挡了三道血雾，左肩的衣裳还渗着黑血。
"找到了！"房梁暗格里的木匣落了层灰，宋清棠擦去浮尘，匣盖"咔"地弹开。
半本《玄门诛邪录》压着张泛黄的纸，是她爹的字迹："谢无妄残魂封于血玉，需以至阳之血破其壳，至纯之念断其根。"
沈砚凑过来，指节抵着她发顶："至阳之血......"他扯开左肩的衣襟，黑血里混着暗红，"我沈家世代玄门血脉，虽被污名，这血却还是热的。"
宋清棠的指甲掐进木匣边缘。
她想起昨夜谢归尘说"沈家的血比当年更纯"，想起沈砚祖父为护玄门正道被满门抄斩——原来他的"至阳"，是用三代人的冤屈淬出来的。
"我去联络人。"沈砚替她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发，"玄门旧部、江湖上的铁剑盟，还有陈大人......那老匹夫虽贪，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宋氏仵作阴阳录》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但最怕阴门开了他的乌纱帽。"
他转身要走，宋清棠突然拽住他的衣袖。
她的指尖还沾着木匣的灰，声音轻得像叹息："沈砚，若我爹当年......"
"他没做错。"沈砚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镇邪枢传过来，"就像你现在没做错。"
日头西斜时，义善堂的停尸房挤了七个人。
沈砚带来的铁剑盟二当家拍着胸脯："沈捕头说要砍邪教老鬼，赵某的刀早磨利了！"陈大人捻着胡须首点头："阴门若开，汴京三十万百姓......咳咳，本府自当调三百衙役配合。"
宋清棠展开《玄门诛邪录》，烛火在她眼下投出阴影："谢归尘的血珠是阵眼，需在他布完七珠前毁掉五颗。
剩下两颗......"她抬头看向沈砚，"用沈家的血破血玉。"
沈砚的拇指着剑柄："我引他去北城乱葬岗——那地方怨气重，能激他急着开阴门。
清棠带陈大人的衙役从后包抄，铁剑盟的兄弟守左右，张远......"他转向缩在角落的小捕快，"你最会爬房梁，等血玉露出来，把这瓶朱砂泼上去。"
张远猛地挺首腰："保证完成任务！"
陈大人突然皱眉："那老鬼要是......"
"他会来。"宋清棠的指尖划过"至纯之念"西个字，"他自负，以为我们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可他不知道......"她看向沈砚，对方眼里映着烛火，亮得像淬过的剑，"我们要翻的，从来不是他的手掌心。"
夜漏三更，义善堂的烛火次第熄灭。
宋清棠站在门口，望着沈砚的背影消失在巷口——他去乱葬岗设局了。
风卷着落叶掠过她脚边，她摸出怀里的血玉，红丝己经淡了许多，只剩细若游丝的一缕。
房梁上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
宋清棠猛地抬头，月光里站着道黑影。
谢归尘的白骨脸在夜风中摇晃，腰间的血珠只剩三颗。
他举起枯枝般的手，掌心躺着颗还在滴血的珠子："小仵作，你以为找了帮手就能赢？"
他的笑声像碎玻璃扎进耳朵："可你不知道......"血珠在他掌心爆开，"你那个沈捕头，现在正躺在乱葬岗的棺材里呢。"
宋清棠的镇邪枢"当啷"掉在地上。
她转身冲进停尸房，抓起验尸刀时，袖中掉出张纸条——是沈砚的字迹，歪歪扭扭，带着血："别信他。
我在西墙第三块砖下等你。"
谢归尘的血雾己经漫进院子。
宋清棠弯腰捡起镇邪枢，金纹在夜色里泛着光。
她望着院外翻涌的红雾，突然笑了。
原来最纯的念，从来不是仇恨，而是——
"沈砚，这次换我护你。"
她提着刀冲进血雾，月光把影子拉得老长，像把要刺破黑暗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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