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音未落，孙若薇扬手就朝着张韵雅脸上扇过去——那巴掌带着满腔的火气，连指尖都在发颤。
可手刚扬到半空，就被人猛地攥住了。
张韵雅不知何时抬了手，竟稳稳捏住了孙若薇的手腕，力道不小，捏得她手腕生疼。
张韵雅先是愣了愣，随即挑眉看向孙若微，脸上的得意劲儿比刚才更甚，嘴角撇出抹冷笑：“太孙嫔这是怎么了？说不过就动手？”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她攥着孙若微的手没松，反而故意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低了些，却字字都往孙若微心窝里扎，“太孙嫔也别恼羞成怒，谁让太孙殿下眼里只有太孙妃呢？”
“你说你，放着太孙嫔的体面日子不过，偏要去争那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争殿下的心思，争那份独宠，你不失宠谁失宠呢。”
张韵雅晃了晃握着孙若薇手腕的手，眼里的嘲讽快溢出来，“如今落得这般境地，你说你图什么呢？”
张韵雅顿了顿，故意轻轻叹了口气，那语气装得惋惜又怜悯，眼底却全是看好戏的刻薄。
“说到底，还是太孙妃命好，温柔贤淑，能得殿下这般掏心掏肺地疼。不像有些人，费尽心机进了东宫，占了个嫔位，肚子里揣了孩子，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殿下眼里没你，这宫里的人瞧着，也只当你是个多余的。
而我呢，身后始终站着太子妃，即使做不了太孙殿下的女人，太子妃也能给我选一个好去处，而你呢？”
说罢，张韵雅得意地瞥了孙若微一眼，嘴角挂着没褪尽的嘲讽，转身就要走，免得等一会麻烦又要找上自己。
张韵雅心里暗自得意——孙若微挺着个大肚子，行动本就迟缓，哪里追得上自己？难不成她还能挺着肚子按住自己的腿不成？
可不知是湖边晨露未干，地面本就湿滑，还是她心里揣着事有些着急。
毕竟孙若微还怀着身孕，真要是被自己气出个好歹，哪怕错不在她，传到太孙或是太子耳朵里，也难免落个“不懂事”的名声，一时竟没注意到脚下。
孙若微本就被张韵雅缠得心头冒火，方才对方言语间暗指，更是戳中了她的气头。
她冷眼看着张韵雅站在那装模作样，只觉得这副嘴脸实在碍眼——分明是故意找茬，偏还要扮出无辜模样。
怒火上头时，哪里还顾得上许多。趁着对方侧身要走的瞬间，脚背微微一抬，照着张韵雅的脚踝就轻不轻重绊了一下。
这动作快得几乎没人看清，只听“哎哟”一声，张韵雅脚下猛地一空，身子瞬间失了平衡，不受控制地往后仰去。
“啊——！”
一声尖利的尖叫划破了御花园的安静。
张韵雅双眼瞬间瞪得滚圆，眸子里满是突如其来的惊恐，双手下意识地往前乱伸，像是溺水者想抓住浮木般，急慌慌地试图抓住些什么来稳住身形。
可这一下来得太猝不及防，快得她连惊呼都没喊全，根本来不及反应。
“小姐！”
身后的梦儿吓得脸色煞白，尖叫着扑上来想扶，可她本就只是个瘦弱丫鬟，力气微薄。
张韵雅被这一绊带得往后倒的力道极猛，梦儿的手刚碰到她的胳膊，就被那股劲儿带得踉跄了一下，指尖只擦过一片衣料，根本支撑不住。
偏巧她们站的地方离湖边极近，不过两步的距离。这一摔，十有八九要掉进冰凉的湖水里去！
而孙若微，此刻正好站在张韵雅的右手边。
千钧一发之际，张韵雅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伸出手，死死攥住了孙若微腰间垂下来的半截衣袖。
那力道之大，竟硬生生把孙若微拽得一个趔趄，险些跟着往前栽。
“太孙嫔当心！”
孙若微也惊得心头一跳，脚下踉跄时，她反应却极快——她清楚自己怀着身孕，绝不能被带倒。
几乎是同时，孙若薇空着的左手狠狠往张韵雅拽着自己衣袖的手上拍去，力道又急又重。
旁边的春彩和春晓也早吓出了一身冷汗，两人动作极快地扑上来，一左一右紧紧扶住了孙若微的腰身，将她稳稳往回带了半步。
张韵雅手背被拍得吃痛，指尖一麻，下意识就松开了手。
可惯性早己成势，她的身体顺着那股后仰的力道转了小半个圈，像片失控的落叶，最终“扑通”一声，重重掉进了湖水里，溅起一大片冰凉的水花。
张韵雅哪里会凫水？一掉进湖里，冰凉的湖水瞬间漫过她的胸口，惊得她魂飞魄散。
她整个人像只离了水的鱼，西肢在水里胡乱扑腾着，胳膊划得水花“哗啦哗啦”响，裙摆被水浸得沉甸甸的，反而把她往下坠。
“救……救命……”
张韵雅嘴里断断续续喊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可刚一张嘴，冰凉的湖水就“咕咚”灌进喉咙，呛得她剧烈咳嗽，后面的“救命啊”堵在嗓子眼里，只剩含糊的呜咽。
她头发散了，湿漉漉地贴在脸上，眼睛瞪得通红，满是绝望——湖水还在往口鼻里钻，胸口闷得像要炸开，连挣扎的力气都快没了。
岸上的宫女太监们哪见过这阵仗？顿时乱作一团，有想往前凑又不敢靠近湖边的，有急得首跺脚的，偏谁都没个主意。
梦儿跪在湖边，手扒着冰凉的石沿，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小姐！小姐您撑住啊！”
她急得团团转，可张韵雅出门时嫌累赘，只带了她一个丫鬟，这会儿周围哪有别的宫人经过？
她自己连狗刨都不会，看着湖里挣扎的小姐，只觉得心像被攥住了，急得首抽气，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边孙若微身边倒是跟着春彩、春晓几个宫女，还有两个小太监，毕竟她怀着身孕，身边从来离不得人。
春彩先回过神，赶紧扶着孙若微往后退了两步，离湖边远些，急声问：“太孙嫔，您没事儿吧？”
孙若微稳住心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拍开张韵雅时用了力，掌心还有点发麻，再摸了摸肚子，没什么异样。
孙若薇摇了摇头，声音还算镇定：“没事。”
只是目光落在湖里还在扑腾的张韵雅身上，眉头微微蹙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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