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的脚步声刚消失在院外,窗棂便被人轻轻叩响。
沈砚清翻窗而入,眼中还带着未消的怒意:"二妈,我母亲她——"
"啪!"
苏云卿扬手就是一记耳光,力道狠得将他脸都打偏过去。
沈砚清愣在原地,脸颊火辣辣地疼,却见苏云卿眼眶通红,指尖都在发抖:"这一巴掌,是教你认清自己的身份。"
她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西少爷是金枝玉叶,何必来招惹我这种下贱人?"扯开衣领露出更多伤痕,"看看这些——你大哥咬的,你二哥掐的,你三哥的......"突然拽住他衣领逼近,"你以为你比他们高贵?"
沈砚清呼吸急促,猛地将她按在妆台上:"那你呢?"他赤红着眼撕开她刚系好的衣带,"故意激怒我母亲,故意让我看见这些......"掌心贴上她心口,"二妈到底想要什么?"
铜镜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苏云卿忽然笑了:"我要西少爷记住——"指尖抚过他脸上红肿的掌印,"今日这一巴掌,是你欠我的。"
院外突然传来春桃的惊叫,沈砚清慌忙松手。
苏云卿却从容地理好衣衫,将帕子塞进他手心:"去吧,你母亲该找你了。"
月光透过窗纱,照见帕角绣着的并蒂莲——正是当年大太太亲手绣给沈老爷的定情信物。
沈砚清攥紧帕子,终于明白这场戏的深意。
春桃端着冰帕子进来时,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二太太......"她声音发颤,小心翼翼地将帕子敷在苏云卿红肿的脸颊上,"您这样好的相貌......"冰凉的帕子下,苏云卿瓷白的肌肤透着血丝,唇角还凝着一点殷红,衬得她愈发楚楚可怜。
苏云卿闭着眼靠在软枕上,长睫投下一片阴影:"傻丫头,皮相罢了。"她轻笑,指尖点了点春桃的鼻尖,"比起这个......"忽然压低声音,"我让你收着的东西呢?"
春桃慌忙从贴身小衣里掏出个油纸包:"按您的吩咐,奴婢日日都带着。"
油纸包里是半块焦黑的工牌,隐约可见"丙号仓"三个字。
苏云卿着残缺的边角,忽然听见窗外传来极轻的叩击声——三长两短,是沈砚川的暗号。
"去开门。"她将工牌藏回枕下,顺手将冰帕子往地上一扔,"就说我睡了。"
春桃刚转身,苏云卿忽然拽住她:"等等。"指尖蘸了胭脂,在自己颈侧又添了道"伤痕","这样才像样。"
铜镜里,她破碎的美貌成了最锋利的刀。
而窗外,沈砚川的酒气混着血腥味,己经漫了进来......
沈砚川踹开房门时,浓重的酒气先一步涌了进来。
他脚步踉跄,眼神却清醒得可怕,目光死死锁在苏云卿红肿的脸颊上。
"谁打的?"他声音沙哑,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苏云卿别过脸,眼泪无声地往下掉:"三少爷请回吧......"她拢紧衣襟,指尖发颤,"妾身今日......实在不便。"
沈砚川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我问你是谁打的!"
苏云卿疼得轻嘶一声,眼泪落得更凶,却倔强地咬着唇不说话。
沈砚川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松开手,粗暴地抹去她脸上的泪:"哭什么!"他声音凶戾,动作却放轻了,"老子又没欺负你!"
苏云卿抬起泪眼看他,那双总是含情的眸子此刻湿漉漉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沈砚川呼吸一滞,突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床榻:"躺好。"
他扯过锦被胡乱盖在她身上,又从怀里掏出个瓷瓶,挖了药膏就往她脸上抹。
药膏清凉,却抵不过他指尖的灼热。
苏云卿瑟缩了一下,却被他按住肩膀:"别动。"
屋内静得只剩两人的呼吸声。
沈砚川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低骂一声,转身就走。
"三少爷......"苏云卿轻声唤他。
沈砚川脚步一顿,却没回头:"老子去剁了那老虔婆的手。"
苏云卿望着他暴戾的背影,唇角无声地勾起。
沈砚川刚踏出院门,一道修长的身影便挡在了他面前。
沈砚舟倚在廊柱旁,金丝眼镜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三弟这是要去哪儿?"
"滚开!"沈砚川赤红着眼,一拳挥了过去,"别他妈碍事!"
沈砚舟侧身避开,反手扣住他的手腕:"为了个女人,值得吗?"他声音很轻,却字字诛心,"别忘了,她接近我们,本就是有目的的。"
沈砚川猛地挣开他的钳制,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那你呢?"他冷笑,酒气喷在沈砚舟脸上,"你不也一样被她耍得团团转?"
沈砚舟不慌不忙地整了整衣领:"我和你不一样。"他镜片后的眸子深不见底,"我要的,从来就不只是她的人。"
两人对峙间,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走水了!佛堂走水了!"
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沈砚川脸色骤变:"走水......"
沈砚舟却笑了:"三弟现在还要去找大太太算账吗?"他转身走向火光处,声音飘散在风里,"晚了。"
沈砚川站在原地,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他回头看了眼苏云卿的院落,
窗户纸上映出她纤细的身影,正静静望着外面......
苏云卿倚在窗边,指尖轻轻拨弄着帘帐流苏。
远处佛堂的火光映在她眸中,像两簇跳动的鬼火。
"烧了也好......"她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省得日日去跪。"
春桃吓得首哆嗦:"可、可那是大太太最看重的佛堂啊!"
"是么?"苏云卿漫不经心地抚过颈侧伤痕,"那她该谢谢我——" 突然将茶盏砸向妆台,"这满屋子的脏佛经,早该烧个干净!"
瓷器碎裂声里,院门突然被撞开。
沈砚之带着一身烟尘闯进来:"你做的?"
苏云卿转身时己换了副面孔,泪盈于睫地扑进他怀里:"大少爷说什么?我害怕......"
沈砚之任她靠着,目光却落在妆台抽屉——那里露出一角焦黑的纸页,正是佛堂供奉的《地藏经》残卷。
而窗外,沈砚清正死死攥着半块烧变形的长命锁,
那是他周岁时,母亲亲手挂在他脖子上的......
沈砚之刚想质问的话,在看到她脸上红肿的掌印时,瞬间哽在了喉间。
他抬手,指尖悬在她颊边,却迟迟不敢触碰:"......疼吗?"
苏云卿仰着脸,眼泪要落不落:"大少爷是来兴师问罪的?"
沈砚之的手缓缓垂下,攥紧了官服袖口:"佛堂里......"他声音沙哑,"有母亲留下的遗物。"
"是吗?"苏云卿轻笑,眼泪却突然滚落,"那大太太打我时,怎么不想想......"她扯开衣领,露出更多伤痕,"我也是别人家的女儿?"
沈砚之瞳孔骤缩,所有责问都化作一声叹息。他忽然将她拥入怀中,衣服上沾染的烟灰弄脏了她的素衣:"别哭......"
窗外火光冲天,而屋内,苏云卿靠在他肩头,
指尖悄悄勾走了他腰间挂着的库房钥匙——那上面还沾着新鲜的香灰。
沈砚之浑然不觉,只是将她抱得更紧。
而院墙外,沈砚舟的金丝眼镜反射着火光,正静静看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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