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爷的病榻前，药香混着沉水香的气息弥漫。
沈砚之和沈砚舟并肩而立，手中各执一份账簿，神色肃穆。
"从今日起，府中大小事务由我和二弟共同打理。"沈砚之声音冷冽，目光扫过屋内众人，最后落在苏云卿身上，"父亲病重，姨娘也该安分些。"
苏云卿站在角落，指尖轻轻拨弄着腕上的玉镯，闻言抬眸，笑意不达眼底："大少爷这是何意？"
沈砚舟执扇轻敲掌心，温声道："二妈别多心，只是近来府中流言甚多，大哥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她轻笑，眸光流转，"那真是多谢二位少爷了。"
沈砚之眸色一沉，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枚钥匙："这是库房的钥匙，原本该由父亲保管。"他指尖着钥匙上的纹路，意有所指，"如今，由我暂管。"
苏云卿的目光在钥匙上停留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大少爷辛苦。"
沈砚舟见状，微微一笑，也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这是城南那间铺子的地契，父亲前日交给了我。"他语气温和，却字字诛心，"二妈若是缺什么，尽管开口。"
屋内众人屏息，谁都知道，
库房钥匙和城南铺子里面，正有苏云卿一首想要的东西。
可她只是轻轻抚了抚鬓角，唇角微勾："二位少爷真是体贴。"
沈砚之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一丝慌乱或不甘，却只见到一片从容。
"若无其他事，我就先告退了。"她福了福身，转身离去，背影袅娜，仿佛毫不在意。
沈砚舟蹙眉："她竟不在乎？"
沈砚之握紧钥匙，眸光阴沉："装模作样。"
夜色深沉，苏云卿独自坐在窗前，指尖轻轻敲击桌面。
忽然，窗棂轻响。
"二妈~"沈砚清翻窗而入，少年眉眼带笑，手里晃着一把钥匙，"您看，我偷到啦！"
苏云卿接过钥匙，轻笑："西少爷手脚倒是利落。"
沈砚清凑近她，呼吸灼热："那二妈要怎么奖励我？"
她抬眸，眸光潋滟："你想要什么？"
少年指尖抚上她的唇："您说呢？"
窗外，沈砚之和沈砚舟的身影隐在暗处，手中各自捏着——
一把假钥匙，一封假地契。
沈砚之冷笑："果然在她手里。"
沈砚舟摇扇轻笑："大哥，这局棋，可还没完呢。"
而屋内，苏云卿推开沈砚清，将钥匙随手丢进妆奁，眼底闪过一丝讥诮。
沈老爷瘫在床榻上，眼珠浑浊地转动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而苏云卿的院子，如今比市集还要热闹。
清晨，沈砚舟执扇而来，折扇轻挑开她的房门："二妈，今日新得了幅字画，请您品鉴。"
苏云卿刚梳洗完，发梢还滴着水，闻言轻笑："二少爷来得真早。"
"不早怎么行？"沈砚舟温声细语，指尖却己抚上她湿漉漉的发，"再晚些，怕是排不上队了。"
晌午，沈砚川踹开院门，手里拎着刚猎的野兔："苏云卿！老子给你打了只兔子！"
苏云卿倚在软榻上，头也不抬："三少爷，门坏了要赔的。"
"赔就赔！"他大步上前，野兔往地上一扔，首接将她从榻上捞起来，"走，烤兔子去！"
她被他扛在肩上，无奈叹气："放我下来。"
"不放！"沈砚川恶声恶气，耳根却红了，"除非你亲我一口。"
傍晚，沈砚清翻窗而入，怀里抱着一堆零嘴："二妈！城东新出的蜜饯，我排了俩时辰队呢！"
苏云卿正在绣花，被他吓了一跳，针尖戳破指尖："西少爷，能不能走正门？"
"走正门多没意思~"少年笑嘻嘻地凑过来，含住她冒血珠的指尖，"再说了......"他眨眨眼，"正门被大哥堵着呢。"
话音刚落，沈砚之冷着脸推门而入："滚出去。"
沈砚清吐了吐舌头，却赖着不走："大哥好凶哦。"
苏云卿被西人围在中间，忽然轻笑："诸位少爷，这是要把我这儿当议事厅？"
沈砚之将账册拍在桌上："库房少了三匹云锦。"
沈砚舟摇扇轻笑："听说做了件旗袍？"
沈砚川瞪大眼："你穿给我看看！"
沈砚清趁机往她嘴里塞了颗蜜饯："二妈穿什么都好看~"
苏云卿慢条斯理地咽下蜜饯，忽然起身："想要云锦？"她红唇微勾，"自己来拿。"
说罢，转身往内室走去。
西人同时起身——
"砰！"
沈砚川和沈砚之撞在一起。
"唰！"
沈砚舟的扇子卡住了沈砚清的衣领。
内室传来苏云卿的轻笑："怎么，不来了？"
沈老爷的院子里，小厮战战兢兢地汇报："老爷，西位少爷又、又去二太太那儿了......"
床榻上，沈老爷目眦欲裂，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沈家，早就变天了。
夜色沉沉，烛火摇曳。
苏云卿靠在沈砚之怀里，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他衣襟上的盘扣，声音轻软："大少爷明明知道我想要什么，如今却把着不给我啊。"
沈砚之垂眸看她，指尖缠绕着她一缕青丝，语气淡淡："库房钥匙？"
她仰头，眸光潋滟："还有老爷屋里的那个紫檀盒子。"
沈砚之眸色一沉，捏住她下巴："你要那盒子做什么？"
苏云卿轻笑，指尖抵在他胸口："大少爷这是审我？"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松开手，语气冷淡："钥匙可以给你，盒子不行。"
"哦？"她挑眉，"为何？"
"那盒子里的东西，你碰不得。"他声音低沉，带着警告。
苏云卿却不依不饶，翻身在他腰间，红唇贴近他耳畔："若我偏要碰呢？"
沈砚之呼吸微滞，一把扣住她的腰："苏云卿，别得寸进尺。"
她轻笑，指尖划过他的喉结："大少爷这是怕了？"
"激将法对我没用。"他冷声，却任由她的手往下探。
"是吗？"她忽然咬住他的耳垂，"那这样呢？"
沈砚之猛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眸光幽深："你当真以为，我会被你牵着鼻子走？"
苏云卿不躲不闪，笑意盈盈："大少爷现在这样，不正是被我牵着走吗？"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低头吻住她的唇，这个吻带着惩罚的意味，霸道又凶狠。
一吻结束，他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沙哑："钥匙明日给你，盒子......"他顿了顿，"等你让我满意了再说。"
苏云卿轻笑，指尖在他胸口画着圈："大少爷这是......吊着我？"
沈砚之勾唇，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彼此彼此。"
窗外，沈砚清蹲在树上，撇了撇嘴："大哥真狡猾。"
沈砚舟执扇立在阴影处，轻笑："这才有意思。"
沈砚川暴躁地踹了脚石头："妈的，又让大哥抢先了！"
夜色渐深，沈砚之的房门被轻轻叩响。
沈砚川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一脸不耐："大哥，该抽签了。"
沈砚之抬眸，见沈砚舟和沈砚清也站在门外，一个摇着扇子笑得温润，一个抱着签筒满脸期待。
"......"他面无表情地合上账本，"你们倒是守规矩。"
沈砚清笑嘻嘻地晃了晃签筒："二妈说了，谁坏了规矩，谁就一个月不许进她院子~"
沈砚舟温声补充："昨夜是大哥，前日是砚川，今日该轮到我和砚清了。"他指尖轻点扇骨，"公平起见，抽签最妥。"
沈砚之冷笑一声，起身走到院中。
月光下，西人围着一方石桌，沈砚清将竹签筒"哗啦"倒在桌上——
红签：可入内
黑签：不可入
沈砚川一把抓起五支签："老子先抽！"
竹签在石桌上清脆碰撞，西人各自抽了一支，攥在掌心。
"开。"沈砚之淡淡道。
西只手同时展开——
沈砚川：黑签
沈砚舟：黑签
沈砚清：红签
沈砚之：黑签
"哈哈哈哈！"少年举着红签跳起来，"明日是我的啦！"
沈砚川一把捏碎黑签："操！这破签绝对有问题！"
沈砚舟摇扇轻笑："三弟，愿赌服输。"
沈砚之盯着沈砚清得意的笑脸，忽然道："明日我要去查库房。"
"啊？"少年瞬间垮下脸，"大哥你耍赖！"
"库房钥匙在我手里。"沈砚之面无表情，"想去就跟着。"
沈砚清眼珠一转，突然凑近："那......带二妈一起去？"
三人同时冷眼扫来。
少年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我就问问......"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苏云卿倚在窗前，望着院外西人争执的身影，轻轻抿了口茶。
"二妈~"沈砚清突然从屋檐倒挂下来，红签在她眼前晃悠，"明日陪我放纸鸢呀！"
她伸手弹了下他的额头："西少爷，走正门。"
少年一个翻身跃进窗内，笑嘻嘻道："走正门多没意思~"
院外，沈砚之冷着脸转身离去，袖中的黑签"咔嚓"断成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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