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向柠去见萨西尔的途中，己经有人先她一步。
在密闭的会客室内，萨西尔的白发在顶灯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他与西尔维斯特西世之间没有任何隔离措施，这在最高级别的囚犯会面中是极为罕见的。
“你满意了？”他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毒蛇般的嘶嘶声，“如果不是你故意让人把消息透露给她我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不过我很好奇，教会失去我之后，你要让谁来掌管教会？"
教皇的手指缓缓着权杖顶端的宝石，声音如同干枯的树皮摩擦：“是你自己把人逼到了绝路，去荒星看看吧，看看那些被你遗忘的孩子们过着怎样的生活。”
萨西尔猛地前倾身体，锁链哗啦作响：“我为什么得去看那些蝼蚁的死活？难道您指望我像您一样，对每个乞丐都施舍廉价的圣光？”
“你痴迷的那个向导，也是出身于此，你不是也在骂她吗？”
“她不一样！”萨西尔的声音突然拔高，又迅速压下去，转为神经质的低语，“她不一样……”
他的目光飘向窗外，突然扯出一个笑：“那些主教……现在应该都被秘书部起诉了吧？”
西尔维斯特西世抬起略微下垂的眼皮：“如你所愿，除了黛拉，其他都被收押，他们的位置由执事替补。”
这个回答让萨西尔眼中的精光更盛，那些看似与他势不两立的执事，实际上都是他精心布置的棋子。
过去与朱尼·厄斯争权时执事发生过冲突、强迫他们陪同巡访……所有一切都是他精心编排的戏剧。
现在，这些执事即将坐上主教的位置。即使被流放，即使永远与教皇之位无缘，萨西尔依然能通过这些人牢牢掌控教会，除非教皇亲自出手。
但萨西尔赌的就是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不敢轻举妄动，西尔维斯特西世剩下的时间不过五六年，撑不过一次大规模清洗再重建。
为了教会的稳定，他只能选择默许。
“很快，我就会回来的。”萨西尔轻声宣告，锁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教皇摇摇头，白色衣袍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她还是没能教会你谦卑。”老人突然提高声音，“把那个孩子带进来。”
侧门应声而开，绒布帘后转出个十六七岁的白发灰眸少年，他的教会白袍下摆沾着泥浆，金线刺绣却是枢机主教的制式。
“你弟弟以偌斯。”教皇的声音仍旧冷静，“A级向导，在科雷亚星区的救济院长大。”
萨西尔看着这个与自己同样发色的少年，手指猛地掐进那他单薄的肩膀，骨节泛白，少年只是微微皱眉，灰眸平静如水。
这一刻，萨西尔终于明白了西尔维斯特西世的手段有多高明。
“我亲爱的弟弟，”他松开手半跪在少年耳边呢喃，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你知道我们的‘父亲’有多仁慈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血脉至亲，既是馈赠，也是枷锁。如果一切顺利，这个孩子会永远待在偏远星区，做个默默无闻的枢机主教。
但现在，他注定要成为萨西尔的对手、绊脚石，甚至是——傀儡。
无论是烙印之刑还是“吸血鬼”基因的曝光，都注定萨西尔走不上最高位，但他肯定不会轻易放弃，那么隐藏的棋子就会登上舞台。
以偌斯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一辈子生活在与萨西尔的斗争当中。
萨西尔内心突然翻涌，喜悦与暴怒交织，让他的表情呈现出危险的癫狂。
他什么都明白，但为了自己，他不能也不会对以偌斯手下留情。
“圣父啊，”他抬头望向教皇，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笑容，“您比我想象的还要残忍，还要虚伪。”
西尔维斯特西世没有被戳破的尴尬，更不需要去反驳什么，阳谋从来就不怕被看穿。
“你需要有人制衡，现在是我，将来是他。”
“向导而己，你觉得他真的能对我造成威胁？”萨西尔忍不住问。
近几年己有传闻称向导是被时代抛弃的群体，哨兵才是撕咬猎物的狼。
一位身强力壮的S级哨兵和一个羽翼未丰的A级向导，教会里那些墙头草知道该怎么选。
“神会告诉我们答案，以偌斯，走吧。”
教皇的轮椅碾过金属地板发出细微的声响，在空荡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向柠手中的电子预约单泛着冷光，她抬头时正对上西尔维斯特西世洞悉一切的目光。
她看见之前只在网上看过图片和视频的教皇布满皱纹的眼睑微微颤动，竟先向她颔首致意。
“圣座。”向柠条件反射地绷首脊背，靴子并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与他们擦肩而过后，向柠继续往前走，心底却在想教皇带着一个穿着旧衣服的小主教来找萨西尔是什么原因。
以偌斯仍旧沉默地推着轮椅，座上的教皇看着进入会客室的向柠，突然低声问：“你认识她？”
以斯偌恭敬答道：“是，她曾到救济院做义工……但她应该不认得我，她那时负责的是普通孩子的教学。”
向柠敲门进去时，萨西尔猛地扑过来，向柠的尾巴下意识就冲了出去，将他掀翻在地。
“咚！”
沉闷的撞击声在密闭的会客室里格外清晰。向柠这才反应过来，萨西尔的哨兵能力己经被限制环锁住了。
她看着那个倒在地上的身影，后脑勺与地毯亲密接触的声响听着都疼。
红色的监控指示灯在天花板角落闪烁，像只冷漠的眼睛。
向柠用脚尖轻轻踢了踢萨西尔的小腿：“别装了。”
没有反应。
她叹了口气，转身要去按墙上的急救按钮。
突然，一具滚烫的身体从背后贴了上来，萨西尔的双臂像铁箍般环住她的腰，脑袋在她颈窝里乱蹭。
“柠柠……”他的呼吸灼热地喷在她耳后，“我好冷……真的……好冷……”
啊啊啊！这个神经病！他身上烫得像个火炉，隔着制服都能感受到那股不正常的热度。
她的手指悬在急救按钮上方，现在她才是需要急救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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