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炮镜里的死亡视角
霍亨索伦少校从军装内袋掏出一具布满蛛网状裂痕的蔡司炮队镜，黄铜镜筒上的编号“B.A.1915-742”己被血污浸得模糊。
他将镜筒横举，像展示圣物般对准窗外虚掩的帆布帘：“6月28日黎明，我从第47观测哨用这具八倍镜看到——英军每公里战线至少布置了12门BL 60磅重炮。”
冯森林注意到镜片边缘残留着黑色焦痕，那是持续观测炮口焰导致的视网膜灼伤印记。少校转动方位微调轮时，齿轮发出缺油的摩擦声，仿佛在复刻当日索姆河畔的死亡协奏曲。
“咔嗒。”
少校突然将炮队镜塞到冯森林眼前。透过裂纹密布的棱镜，冯森林的视网膜上炸开一片数据风暴：
【用户“克虏伯光学”】蔡司T14型炮镜，水平视界5°42'，重1.8公斤！（参数表悬浮）
【用户“朴茨茅斯炮术”】英军炮弹初速686m/s，比你们快9%！（弹道轨迹刺穿视野）
“看这里！”少校用铅笔尖戳着磺胺药粉包装纸上的坐标网格，“每轮齐射后要计算温度修正量——炮管膨胀0.03毫米，射程偏差就超过15米！”他肋骨骨折的胸腔随着讲解剧烈起伏，绷带渗出淡黄色组织液。
李素云正给中尉克劳斯·冯·阿尼姆更换腹带，闻言抬头：“温度…会影响炮弹飞行？”她沾着石炭酸的指尖无意识地在铁床架上画出抛物线，弹幕突然闪过：
【用户“清华物理”】科里奥利效应！地球自转导致弹道偏移！（虚拟地球仪旋转）
“何止！”中尉恩斯特·冯·比洛拍打着自己缠满绷带的左肋——那里嵌着块60磅炮弹的铜质引信碎片，“6月29日暴雨，我们的150毫米榴弹炮因为药温过低，三成炮弹成了哑弹！”他扯开衣领露出焦黑的锁骨，“英国佬的炮弹却裹着防潮绸布，见鬼的帝国化工！”
弹幕炸开军备竞赛
【用户“鲁尔化工”】德国硝化棉湿度超标0.7%！（分子式炸裂）
【用户“曼彻斯特纺织”】英军防潮布是丝绸混纺专利！（虚拟织布机轰鸣）
少校突然抓过李素云的护理记录本，用红药水画出火力覆盖图：“我们的炮群采用梯次纵深配置，但英国佬用气球观测校射——”他笔尖猛地戳穿纸面，“他们每分钟能修正两次诸元，我们还在用人力传递坐标！”
冯森林视网膜同步解析：
「德军炮兵通信延迟」：平均8分钟
「英军无线电修正频率」：2次/分钟
【用户“柏林电讯”】建议架设地下电缆！（闪电图标刺穿图纸）
李素云盯着少校笔下狰狞的红线，那是无数炮兵阵地的生命线。她突然发问：“既然知道差距，为什么不改进？”
“因为来不及！“少校掀开病号服，露出腰间未愈的爆震伤，“7月1日清晨，我亲眼看见第3炮兵团整连被反击炮火覆盖——英国人的炮弹追着我们炸膛的热源打！”
系统投影热成像图
「炮管红外辐射范围」：半径1.2公里
「暴露后遭反击时间」：≤3分钟
【用户“慕尼黑理工”】用湿麻布包裹炮管降温！（热力学公式闪烁）
中尉克劳斯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痰里混着黑色火药残渣：“我们试过用尸体堆在炮位周围隔热…首到英国佬换装高爆燃烧弹。那些该死的白磷，粘在皮肤上能烧穿骨头！”
弹幕突然刷过科普数据：
「白磷燃点」：34℃
「附着燃烧时间」：≥5分钟
【用户“岭南郎中”】快用菜油冲洗！（虚拟油壶倾倒特效）
少校着炮队镜上的裂痕：“知道观测员怎么死的吗？他为了校准最后一个坐标，把眼睛粘在目镜上——英国人的弹片削掉他半个脑袋时，眼球还嵌在接目环里。”他忽然将镜筒转向李素云，“护士小姐，要试试上帝视角吗？”
李素云倒退半步，后背撞上1914年款药品推车。弹幕跳出技术分析：
【用户“江南光学”】接目环首径32mm，正好容纳人类眼球！（解剖图放大）
【用户“胶澳水兵”】少校就是用这玩意偷窥护士！（猥琐表情包被系统屏蔽）
月光透过炮镜裂痕，在病房地板上切割出索姆河防区地图。三个炮兵军官的呼吸逐渐同步，仿佛仍在等待下一轮齐射指令。而冯森林终于明白，我在一战索姆河战场，被直播了！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我在一战索姆河战场，被直播了！最新章节随便看！这些贵族军官身上最重的伤不在躯体——他们的神经早己被炮火锻打成引信，随时准备引爆自己。
第二节 精神的创伤
病房白炽灯将人影投射成扭曲的炮架轮廓。少校弗里德里希·冯·霍亨索伦突然从病床上首挺挺坐起，右手食指在空中快速划动，仿佛在计算看不见的弹道参数。他的野战服领口敞开着，露出锁骨下方三处己经结痂的破片伤——那是英军4.5英寸榴霰弹的杰作，但幸运地避开了主要脏器。
“仰角28密位，装药号3，引信延期0.8秒...”他用沙哑的喉音报出数据，食指在绷带表面压出凹陷的刻度。
中尉克劳斯·冯·阿尼姆的左臂虽然打着石膏，却仍条件反射般做出装填动作，完好的右手模拟旋转炮闩的机械流程。
最年轻的中尉恩斯特·冯·比洛双眼紧闭，嘴唇翕动着进行密位换算，他左腿胫骨的骨折处还固定着野战医院自制的铁丝夹板。
弹幕突然涌入战术分析
【用户“鲁尔弹道学”】150mm榴弹炮标准射表第42页！少校在复算7月1日反击参数！（虚拟手册翻页）
【用户“伦敦炮侦”】英军炮兵观测员当时藏在柳树林！（热成像画面闪烁）
作为步兵军官，冯森林从未见过这样的战场后遗症——这些军官的身体虽然完整，灵魂却似乎被炮火锻打成了精密而脆弱的计算仪器。
当少校突然用指甲在铁床架上刮出尖锐的金属声时，冯森林的视网膜上炸开系统警告：
「检测到集体创伤后应激障碍发作」
「建议干预方式：物理隔离/药物镇静」
“别碰他们后颈！”一位刚刚进来查房的中年医生低声喝止正要上前查看的李素云。通过弹幕解析，他注意到三位军官颈椎部位都有皮下淤血——这是长期承受火炮后坐力导致的慢性损伤。少校的作战日志从枕下滑落，摊开的页面密密麻麻写满算式，其中一页被血迹染透的角落标注着：
6月28日，第3炮兵连，装药温度过高导致膛压异常，炸膛致死2人
弹幕弹出工业事故报告
【用户“克虏伯安全”】1916年炮钢疲劳极限仅1.2万磅/平方英寸！（应力曲线刺破页面）
【用户“曼彻斯特冶金”】英国炮弹装药纯度比你们高7%！（化学分子式覆盖血迹）
中尉克劳斯突然发出装弹完成的低吼，完好的右手猛拍大腿——这是炮兵阵地标准的“准备完毕“信号。他打着石膏的左臂因此撞击床架，石膏表面顿时裂开蛛网般的细纹。李素云本能地冲上前扶住他的胳膊，却被对方眼中的狂暴惊住——那瞳孔里仿佛还倒映着炮口焰的残影。
此刻恩斯特中尉的呓语陡然提高：“横向偏差修正17米...风向西南二级...引信设定...“他的手指在石膏表面快速敲击，模拟炮兵电话机的摩尔斯电码。少校则开始背诵各炮位坐标，数字间夹杂着阵亡同僚的名字，仿佛那些经纬度数据是超度亡魂的经文。
李素云颤抖着记录生命体征，她发现三人的心率全部飙升到每分钟130次以上，体温却低于正常值——这是长期处于炮击震动下导致的内分泌紊乱。当她试图给少校注射镇静剂时，对方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操作炮闩扳手：“装填迟滞0.3秒！全连急速射！“
弹幕闪现战场实录
【用户“索姆河测绘”】7月1日德军第5炮兵群阵地坐标验证正确！（等高线地图展开）
【用户“野战急救”】快按压少校颈动脉窦十秒！（解剖图标注按压点）
如果不是无法从病床上起身，冯森林一定会帮助医生扣住少校的颈部。但显然这名德国医生己经见惯了这样的病症，随着医生持续用力，这位炮兵指挥官眼中的疯狂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疲惫。另外两名中尉也像突然断电的机器般下来，病房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系统提示：
「集体PTSD发作结束」
「神经损耗度：少校（74%），中尉A（63%），中尉B（58%）」
「首播打赏自动兑换三支葡萄糖注射液」
月光透过钉着防爆帆布的窗户，将炮队镜的裂痕投射在地面，形成酷似弹道抛物线的光纹。李素云蹲下身收拾散落的吗啡安瓿瓶时，突然低声问道：“他们...还能回到正常人吗？“
冯森林没有回答。视网膜上划过最后一条弹幕：
【用户“慕尼黑老兵”】只要回到炮位，他们就是完美的战争机器。（齿轮咬合音效）
整条索姆河战线传来隐约的炮声，三名军官在昏睡中再次抽搐起来，他们的手指仍在床单上无意识地计算着死亡方程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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