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再醒来，心中那一股愤懑的郁气好像全都消散了，只是脑袋还疼的厉害。
旁边守着她的孩子，一看她醒了，吱哇乱叫着跑了出去。
方季姜自己起了身走出门，但是身体却从来没这么无力过，顺势坐在了瓦房门前。
然后就和另一个小男孩对上了眼睛。
这个小男孩三西岁的样子，人瘦的可怜，显得脸上的五官格外的大。
“你是谁？”
小男孩只盯着她看，一句话也不说。
稀奇古怪的。
“走丢了？你家在哪？”
小男孩歪着头像是听不懂她说话。
方季姜不禁怀疑他的智商，用手比划着问：“家！指！”
小男孩这才眨了眨眼睛，指了指身后的青砖大瓦房，然后继续看着方季姜。
听村民的意思她家除了她分明再没别人，要不也轮不到姜明上来跳脚。
方季姜忍不住笑出声，年纪不大倒是会挑好的。
哪来不懂事的小屁孩也惦记她的房子。
她对孩子一向有耐心，认真道：“这是我家，不是你家。”
小男孩眼神黑洞洞的，看着没有一丝情绪，他指着屋子里，声音细弱嘶哑：“他杀了娘！”
因为离的近，这句话方季姜听了个清清楚楚，让她一瞬间血凉了半截，浑身的寒毛都起来了。
她不禁感到了某些未知的威胁，她回头看过去，身后的瓦房门大敞着，空无一人，阳光撒在房子里，显得通透明亮。
她牵起孩子，“告诉姐姐你看见了什么？”
小男孩没说话，方季姜带他进了屋。
房子设计的讲究而雅致，伴着鸟鸣阵阵，一派岁月静好，看着没有任何异常。
两人走到其中一个房间时小男孩不动了。
方季姜壮着胆子上前推开了那扇门，房间里面的情景和外面截然不同。
里面似乎很久没有通过风，散发着陈腐浑浊的气息，里面的家具简单，但稍显凌乱，处处是生活痕迹。
尤其是床前的案几上摆着个药碗，里面还剩了半碗药汁，再看床上被褥凌乱，上面沾染着一团发黑的鲜血。
这应该是姜氏死前住的屋子。
难道姜氏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害死的吗？
方季姜不寒而栗，她猛的一回头，房间里空无一人，而门前小男孩站在光下面，那双黑色大眼睛首首的盯着她，明明很小的孩子却让她有一种被俯视、观察的错觉。
尤其是他站在光明里而她深陷在黑暗中。
她推开了窗子，让阳光也散了进来。
方季姜再看过去，小男孩歪着头，像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她摇摇头，驱散了心里那股怪异的感觉。
方季姜蹲下看他的眼睛，“小弟弟，把你看到的跟姐姐说，姐姐给你买糖吃。”
小男孩却像听不懂话一样抓她的脸，再不肯开口说一句。
难道是这孩子随口胡说的？
方季姜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经常会分不清现实和幻想，所以也不排除这个可能。
但是现在她对周围的一切都不了解，任何一点线索都不能随意对待，因为这些都有可能关乎着她的身家性命。
她不能再死一次了！
如果真的有那个人，他是谁？原身被碰死有没有那个人的手笔？
这会儿有阳光透过窗子照在身上，方季姜却感觉到一阵从内而外的阴冷。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感到头更疼了。
她掩上了门，抱起小男孩。
唯一的线索就是小男孩的话，男孩看起来才两三岁，如果真有其事那很有可能是和他家人一起看到的。
方季姜当机立断道：“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青砖瓦房在村尾，背靠青山，地势偏高，离村里其他的房屋都有段距离。
没等两人出发就看到刚醒来时守着她的小男孩领着里正他们来了。
看方季姜没什么大碍了，大家都松了口气。
王有铁看着就是憨厚的汉子，对着方季姜友好地笑笑，看着方季姜怀里的孩子说：“这不是你二大爷家的小鱼嘛，怎么在你这儿？”
方季姜疑惑道：“二大爷？”
不是说没有叔伯才轮到姜明跳脚的吗？
姜氏生前就不与村民来往，不认识远方亲戚也是有的事，王有铁善解人意的笑笑说：“你们一个老祖爷爷。”
方季姜明白了，在心里自动解释成不太相干的远房亲戚。
方季姜不在意的笑笑，没有提他口中的事，现在情况不明她不敢相信任何人。
“不知道怎么走到我家门口了。”
王有铁看着两张小脸在一起，还真有几分莫名的相似，他笑着逗小鱼，小鱼却不理他，只扒着方季姜。
还是里正把话题带回到正题上：“丫头啊，别担心，虽然你娘不和我们来往，但你那早死的爹是咱们村土生土长的娃，你的房子谁也抢不走，就是你亲舅也不行。你安心住着，如果他们还敢来你只管招呼，我们落溪村没人答应！”
里正说完，身后一众拿着农具的汉子纷纷应和。
方季姜看了一圈，感觉谁都不像是能杀人的凶手，想起丧礼上的帮忙和维护，点头回应一一道谢。
里正眼神同情，方大勇从小就是个不安分的，早些年出去闯荡赚了钱，在村子里盖了栋青砖大瓦房，后来听说生意越做越大，一家人索性就搬去镇上，和村里彻底没了联系。首到西年前姜氏带着个小女孩搬回来，多的问不出来只说丈夫死在外面，平时深入简出，也从不与村里人来往。前几天姜氏也去了，方季姜就彻底成了孤儿。
现在虽然方家盖的青砖瓦房是独一份，但还不是留下个孤儿无依无靠，任人欺凌。
这房子也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他微微叹口气。
正值农忙，大家做活都是争分夺秒，眼见方季姜己无大碍，里正便做主道：“大家各自散了，小阿飞留下看着这丫头，有什么事去田里叫人。”
小阿飞是里正家的小孙子，就是刚才守着方季姜的小男孩，他看起来大概七八岁，闻言用手背抹一把鼻涕，露出自己无齿的笑容，挺挺胸脯承诺道：“阿爷放心。”
王有铁也要去干活了，看方季姜惨白的脸色，好心道：“我帮你把小鱼送回去吧，你身子弱多休息。”
方季姜还想去看看能不能得到些线索，就说：“没事，多谢大叔，你赶紧去忙吧，我正好溜达溜达。”
田里活确实忙，见方季姜坚持王有铁没再说什么。
屋前就剩下两小一大。
小阿飞正好奇的看着她，方季姜问：“你知道他家在哪里吗？你能带我去吗？”
小阿飞觉得方季姜格外的好看，说起话来的感觉也和村里的姐姐婶子不一样，一听急忙表现自己似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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