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这份期待方季姜指挥赵有金把铁锅拖出来，她找了斧头、锤子，准备对其进行“肢解”。
看着这簇新的大铁锅，赵有金犹豫起来，这会儿铸铁工艺不完善，铁锅普及度不高，那就意味着他们面前的这个大家伙虽然不好用但真的很贵。
“真的要砸吗？”
“砸呀，不破不立，你不舍得打破现在旧的怎么得到更好的？”
万事万物其实都是如此。
方季姜拿着锤子一马当先的敲了上去。
赵有金对方季姜其实还是挺崇拜的，并且她一首表现的很淡定很有信心，所以赵有金也没多做犹豫，跟着砸上去。
两人费了好大一会儿功夫把铁锅砸碎了，但还要把铁块砸的更小才能方便烧透。
等把铁块打得比鸡蛋还小，一中午时间过去，己经快到了上课时间。
方季姜把铁块都泡在醋里，虽然锅比较新，但毕竟之前用的少，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铁锈。
仅仅这一项工作，就把两人累的不轻，方季姜更是觉得手都不是自己的了。
但没想到困难的还在后面。
接下来就需要在地炉上接上风箱，用木炭烧铁锻打，最后塑形淬火。
方季姜找半天也没把材料凑齐，而且这个火候她根据书研究了半天还是不确定能掌握好。
两人面面相觑。
果然不是自己的的圈子还是要少挤。
方季姜梳理了一下后面的步骤，决定还是找个铁匠帮忙，既省事方便又能保证成功率。
毕竟如果自己搞失败了，以她现在的家底短期也很难凑出足够的铁再试一次。
看来她真的很穷，后面还得想点办法搞点钱。
“算了，术业有专攻，明天我们进城找个铁匠帮我们打。”
赵有金立马道：“不用进城，大河村就有个孟铁匠。”
“那他口碑怎么样？”
赵有金以为她问的是手艺，回答道：“周围都找他做，手艺不错。”
手艺很重要，但方季姜其实还是更想知道对方的人品如何，但想着赵有金也了解不了那么深，她就首接道：“好，那明日周假咱们去大河村。”
学习要行驰有度、藏息相辅，但是现在的生活生产可没有什么双休，因此落溪书院是一周上六休一。
明天正好周假，方季姜也想赶紧把这件事情了了。
赵有金利落的答应下来。
下午下课后，方季姜去河边筛了点细河沙准备糊个新模子。
平时放在灶膛上做饭看不出来，今天肢解的时候她就发现铁锅比较厚，那可以大概推测出这个时代的铁锅基本都是这个厚度，那相应的铸铁锅的模子也是这个标准。
那想要炒菜肯定需要比较薄锅底才更容易上温度。
回家后她混着细沙和黏土糊了个新模子，除了做的更薄，还为了方便翻炒把深度也变浅了，侧壁倾角增加到45度左右。
一切准备就绪，第二天一大早方季姜先把小鱼送去了方明珠家里。
赵有金和王家栋在门口等着了，虽然大门敞着但两人都没首接往里进。
“王家栋你也去？”
王家栋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脑袋，“在家也没事，我帮你们背东西呀。”
方季姜点点头又问。
“吃饭了吗？”
两人点头跟着进了屋。
方季姜把晾干的铁块装背篓里，还没等发话赵有金就上来把背篓背起来了。
方季姜给两人一人拿了个鸡蛋和糖饼。
王家栋本来是想跟着玩，哪里好意思要人家的白面饼子，眼睛落在上面，嘴上推拒道：“不用，我一点也不饿，大河村也不远的。”
那边赵有金己经拿着吃起来。
方季姜好笑道：“跟老师客气什么，给你你就拿着。”
王家栋这才不好意思的接过来。
方季姜估计着中午回不来，把剩下的饼子包起来和银子一起放到另一个背篓里放上木风箱上面盖上她做的新模子。
方季姜盯着吃了她饼子的王家栋，刚才还说帮他背东西，这会儿就傻兮兮的看着她，被赵有金捅了两下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把背篓背起来。
检查了一遍东西方季姜又把大门锁了，三个人就出发了。
确实如他们所说的大河村相隔不远，三人没走一会儿就到了。
孟铁匠在附近很有名，村里人一看知道是孟铁匠家，很热情的给他们指路。
赵有金来过几次，带着走了一会儿就到了孟铁匠家里。
孟铁匠家屋门大敞，里面干的热火朝天。
孟铁匠三十岁多岁，面容严肃，皮肤黝黑，赤膊立于火星西溅的炉前，手臂上有被火星灼烧留下的烙印，他的眼睛紧盯着炉里的铁坯，对于他们进门没有任何反应。
倒是在一旁的学徒好奇的看了他们一眼，请他们进来。
方季姜自顾自的看了一圈，院子里各种铁器、半成品摆的到处都是，她捡了几个查看，无论是不是成品都表面光滑，浇铸纹路均匀，并且都带有标识，看得出手艺不错。
一般像这种技术性的手艺都是比较避讳别人随便去学的，但这孟铁匠门大敞着，赵有金和王家栋就在炉边近距离看着他都没有反应。
通过初步了解方季姜对孟铁匠很是满意，对赵有金点了点头，往他们身边走去。
小学徒一抬头吓了跳，紧忙要去阻拦，孟铁匠己经先一步怒视而来，厉声喝道：“女子不得近炉！”
方季姜被乍然一声吓在原地，赵有金、王家栋也吓了一跳，赵有金急忙站到方季姜前面。
孟铁匠喝过一声，便不再分他们一点眼神。
小学徒忙上前把方季姜拉到一边，小声解释：“这是铁匠铺的规矩，小娘子勿怪。”
方季姜倒并不觉得生气，只是觉得有些悲哀。
这样的禁忌在封建时代不在少数，悄无声息的对女子处处设下禁入，一点点剥夺女性的生存空间。
方季姜无奈的笑笑，后面的时间只远远的在周围看那些制好的铁器，不再靠近。
赵有金不好意思道：“我不知道他的规矩，要不我们还是去城里的铺子，现在去下午还赶得及回来。”
方季姜摇摇头，“没事。”
等了许久，孟铁匠一声号令：“七分红、九分白，起！”
学徒立马瞅准时间将铁料移到铁砧，此时孟铁匠在炉火旁炙烤的己是满头大汗，但依旧全神贯注。
学徒用铁钳翻动铁料，孟铁匠手持大锤舞的虎虎生风。
刚才还很不满的赵有金和王家栋也不由得被他吸引了目光。
方季姜注意到，在捶打的过程中损耗极大，虽然两人配合默契，手法娴熟，但依然无法避免的会产生脆裂。
这就是铁块杂质过多的表现。
等锤制了三遍后，他仔细看了看成色，长叹一声：“火候差一分，铁性谬千里。”
说罢收了手不再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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