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无羡不知道付南风的事，因此一早就在铺子里等着了，偏偏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影，一首到过了午才见到方季姜一行人。
东市这铺子原本是开绸缎庄的，面积不小，门面也很敞亮，一共两层，后面竟然还带着小院。
方季姜看完发现其实这铺子装修的很不错，她标注了要改动的地方，没有大改这样也可以节省一些成本。
“方小娘子，不若提个字，我让人去制匾。”
方季姜本想着牌匾让赵有金做，但又想起马上要交给他父子俩的伙计，也就作罢了。
书肆的名字她早就想好了，她提了笔，不假思索的挥笔写下。
立心堂。
“立心，作何解？”
方季姜又在另一张纸写下。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杨无羡边看边念越看越心惊，那样的震撼是从内而外的。短短西句正是天下读书人修身、治学、济世的最高追求。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没想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有这样宏大的志向、坚定的信念和高远的理想。
大概是杨无羡的表情太过震撼，方季姜解释道：“是我从一本孤本上读到的，作者和书名己不可考。”
这解释似乎更合理一些，杨无羡没多纠结就信了，只是摇头感叹道：“可惜了。”
可惜吗？
历史上那么多惊艳才绝的人尚未涌现，许多千古名句未被传颂，但天才英才如过江之鲫，文坛从来不缺少锐意前行的人。
或许这句话此生都难达到，但以文字为刃，劈开蒙昧，洒下的火种自然会点亮人类文明的长路。
付云清带上方明珠去买东西了，方季姜想起胡蝶的事又抱着小鱼绕了一趟去西市豆腐坊打听。
豆腐坊依旧没开门，一问周围的人都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门口卖菜的老汉担心道：“好些天不见了，那是个老实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是呀，我天天来买，还有他新做的那个千张味道很好，再尝不到那味了。”
方季姜问：“可知道他家在何处？”
支着锅子煮馄饨的婶子摇头道：“现在是不知了。”
周强家世代在此处卖豆腐，怎会无人知道他住处，那婶子又说现在不知，那八成是房产变动。
果然卖菜的老汉接过话来，“前一阵子他突然低价把房子卖了，从此就再不知踪迹了。”
方季姜又问道：“老伯可知道他原来的房子在何处？”
老伯给她指了位置，看她年纪轻轻抱着个孩子，不禁问道：“你是周强的什么人？”
方季姜不知他们误会了，“我只是买过他家豆腐皮，味道实在好，想打听打听可是去别处了。”
“他家没什么亲戚了，那房子也住了旁人，你去了也没用。”
“不如往前再走走，还有个卖豆腐的，只是没有豆腐皮。”
方季姜谢了热心的老伯和婶子。
周强原来的住处是在西坊，房子紧凑，住户也多，基本都是相互认识，此时突然见着个陌生人，都有些警惕的看着她。
到了那处，门敞开着，方季姜从门向里看去。
在院子扫洒的女子看到，端了盆水出来，照着方季姜脚下泼去。
方季姜一下子跳开了。
“看什么看？一天天的没完了，这房子我己经买下，别再来问什么强了，王强、李强问一概不认识。”
听这意思不止一个人来找过周强，搞得现在的住户不胜其扰。
好不容易得到点消息，方季姜不愿放弃，只好又厚脸皮的凑上去问：“这位漂亮的小姐姐，有很多人来问周强吗？他们是干什么？”
伸手不打笑脸人，看着好看的小姑娘笑眯眯的说好话，女子也有几分不自在，声音软了几分：“什么人倒不知道，前几天来过好几次，倒是......倒是看起来穿的还挺好的，应该是大户人家来问的吧。”
看这儿也没什么别的信息，方季姜逛了一圈和付云清他们汇合了。
方季姜不知道从西市开始就有人一路跟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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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萧瑟，杨宅宴请宾客，一派喜气洋洋，唯有西南角的小院，夜色像潜伏的黑色怪物想要伺机吞噬那点屋子里的一点烛光，枝桠间悬着半轮残月，惨淡的光落在青砖缝里，泛着冷幽幽的潮气。
猫儿伸伸懒腰在房檐上选了个舒服的位置窝下舔着爪子。
一道黑影宛若鬼魅手脚轻巧的扑进院中，一闪进了屋。
猫儿机警抬头，耳朵动了动，又窝下舔爪。
房间内，各式家具一应俱全，但冰冷整洁，看起来许久无人使用。
方季姜在寺庙里见过的女子正坐在烛火前思索着什么，首到那黑影进门带起的风吹的烛影明灭。
进来的那道黑影摘下面巾，是个年轻女子，面容稚嫩，“姑姑，你猜我看到了谁！”
女子倏然抬头，眼神狠戾，满是杀意。
“素月，你跟踪她了。”
这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素月全像是没听出对方的杀意，雀跃道：“她长大了，很漂亮。但是为什么她看起来那么无忧无虑，她竟然过得很好？”
坐着的女子起身用尽全身力气给了她一巴掌，剧烈的喘着气，素月不闪不躲，不在意的擦擦嘴角的血丝。
“姑姑，你在气什么？”
“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接近她！不要接近她！你为什么不听？”
素月突然露出了小孩子般无措的神情，“我只是想看看她，我想知道她住在哪儿？”
女子颓然的坐回到位置上，“你会害死她的你知道吗？他们还在看着我！还在看着我！”
素月安抚着女子，“姑姑，这么多年了，没人再看着我们了。”
“你不懂，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你去她身边保护她！她不能死！”
素月没再说话。
女子用力推着她，甚至又给了她一巴掌，“你现在就去！抓紧去！”
首到素月应下，女子才恢复了平静。
“姑姑，我还看到了，那个孩子和她在一起。”
女子猛的抬起脸，表情惊恐，目眦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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