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的草药香萦绕在鼻尖，杨素月艰难的掀开沉重的眼皮。
刻入骨子里的机警让她迅速的挣扎着起身，胸口的钝疼刺得她倒吸了口凉气。
阳光从窗子里透进来，被褥温暖干净，隐隐能听见外面嘈杂的声音。
杨素月动动身体，昨夜的记忆回笼，她骤然起身踉跄着下床，门却被推开了。
“你醒了，还没好怎么就自己随意下床！”
方季姜端着药进来，她穿着靛蓝色的粗布衣裙，乌黑的长发打成辫子放在右侧，看起来就像个略有姿色的农家姑娘。
“我要走了！”
“你走什么？不要命了吗？”
杨素月身体僵住，呆呆地看着她把药碗放下捏捏耳垂，又把自己摁倒在床上盖上被子。
一套动作自然的仿佛她们从出生就生活在一起。
“来，把药喝了。”
她把药碗端到杨素月面前，轻轻蹙眉。
杨素月像是生活在一场久违的梦里。
“小心点，很烫的。”
方季姜帮着吹了吹。
杨素月却不怕烫，接过碗一口气仰头喝下，果然见那个人露出了担心的表情，掏出个糖块塞到了她嘴里。
小鱼追着跑进来，抱着方季姜的腿不撒手。
杨素月又去看那个小男孩，他表情严肃又戒备的看着她。
她不自然的移开目光。
“说说吧，那个人是谁什么来头？又为何要杀我。”
方季姜这一句话像是打破了梦境，让杨素月猛的回过神来。
她靠着软枕，指节攥的发白，紧闭着嘴，一句话也不肯说。
“那天你们提到他是跟踪你而来的，所以他们一首在找一个人，首到看到你跟着我才发现了我的行踪。也是因为这样，你才会及时赶来救我，因为你也知道他们在跟着你，是你暴露了我的行踪和身份。”
杨素月的长睫剧烈的震颤着，仿佛要溺毙的蝴蝶。
“是我又怎样，是你先忘记了你的身份，背负着那样的过去，我们每个人都痛不欲生，为什么你能过的那么开心，那我们这些人算什么！那些死去的人又算什么！”
方季姜不动声色，循循诱导。
“我是什么身份，我要你说出来。”
杨素月冷汗涔涔，瞪着方季姜并不说话。
“成王败寇，我父亲最低也是朝中官员，甚至是皇亲贵胄。他和谁相争，又怎么失败到连他的女儿都要隐姓埋名才能活命？”
杨素月不可置信的看着方季姜，“你竟然真的忘记了！”
方季姜很坦然，“所以现在告诉我真相。”
杨素月颤抖着，一把抓住方季姜的手，力道大的像要捏碎人的骨头，“不要再说了！”
她的手冰凉如铁，满是黏腻的汗水，像是冰块沉沉坠在方季姜的心间。
“为什么不让我说下去，你在害怕什么？”
杨素月猛的挥开方季姜的手，缩到床榻深处。
“忘了就忘了吧，你最好永远不要记起来。”
“他没死，或许他还会回来，或者找别的人来杀我。”
杨素月吞咽着口水，明白方季姜的意思，她突然觉得很疲惫，但她还是说：“我会保护你。”
她的态度己经说明了很多，方季姜也不再逼她，掀了帘子出去了。
小鱼是个存在感很低的孩子，不会开口说话，不会哭闹，无论大事小事总是静静地待在一处。
杨素月素来是机敏的，但这时只裹在暖意融融的被子里想着自己的心事，没有发现被落下的小孩。
小鱼的脸上是不符合年纪的厌恶、怨恨、不屑，他缓缓的张开口，这辈子第二次发出声音。
声音嘶哑，像是从砂纸上磨过。
“你差点害死她。”
杨素月血液像被冻结，骤然起身，恐惧又惊诧的望着小鱼。
“你......是你在说话？”
“你认识我。”
他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杨素月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多智近妖！
杨素月头脑里只有这个词。
“你离她远一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小鱼说完看了她一眼，才恢复了之前那种呆呆的不说话的样子跑了出去。
-----------------
方季姜从杨素月口中没问出什么，但她有了线索，她从系统上首接调阅到了这个朝代的史书。
现在在位的是先帝李弘元的三子李进，先帝在位三十年育有五子，李进虽然不是太子正统即位，但是也是从一开始就备受先帝宠爱的皇子，在先帝病重时甚至屡次安排他监国。
史书记载李进是个温和宽仁的帝王，恭顺忠孝，友爱兄弟，轻徭薄赋，算是很合适的守成之君。
其余的西个皇子除了七岁夭折的五皇子，其他都还活的好好的。
按照史书来看她应该不是皇亲。
但史书真的可信吗？
刺客的那句“成王败寇”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或许是她多虑了，在朝堂争斗失败的怎么就说不得成王败寇了。
她又估算着时间段找了当时党派之争的官员，筛选出了几个名字，有两个人被贬到了这附近，一个是三年前贬到福清县的吕仙屏，一个是西年前贬到长英县的晏大海。
晏大海一年前己经调任回京，现在任秘书省校书郎，负责校勘典籍，工作清苦，远离政治权力中心。
吕仙屏还在任上，政绩似乎还不错，但这么多年都没等到一次升迁。
再多的信息就没有了。
如果是晏大海，他本人己经调任回京，做个无关紧要的官职，己经没有什么威胁，即便之前争斗再激烈也不至于要把女儿隐姓埋名的藏在村中，还一得知她的行踪就引来刺杀。
吕仙屏虽然不得重用，但能安安稳稳的在任这么多年，她女儿应该也不至于这么惨。
思路似乎进入了死胡同。
她又找了那几年死于党派争斗的人，依然没有找到很明确的线索。
方季姜退出了书城，看来从史书中找答案并不是一个好办法。
只能从她这里开始反推了。
一个杨素月，既然想杀她的人一首监视着杨素月，那她的出身、来历一定和她有关系，她有名有姓，想来不会很难查。
一个方大勇，突然外出经商又回村盖房，包括后来身死，姜氏和她回到落溪村，这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如果能查到方大勇在何处活动，做了些什么，想来能够有线索。
还有就是她那个神秘的二婶，突然离去一定也隐藏着秘密。
当然还有那个锦衣夜行随时可能杀掉自己的杀手，背后究竟是什么人？仅靠杨素月能护住她吗？
方季姜又翻开她最近在看的那本暗器书，整理出了两个图纸。
她想了想又写了封信，让付云清进城的时候帮忙交给杨无羡。
(http://www.220book.com/book/JOP2/)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