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清平县都在热络的讨论一件事，西市的茶肆更不例外。
“群英令你拿到了吗？”
“什么群英令？”
“你连这也不知道！就是东市那个立心堂知道吧。”
“还没开张的那个？”
“对呀，正是那还未开张的立心堂。”
“得群英令者后日现场按考题赋诗，拔得头筹者可以免费在立心堂取用一年的笔墨纸砚。”
几个读书人聚在茶楼说的畅快，果真引来周围人频频侧目。
有人忍不住问道：“这立心堂有何来头？”
于成消息向来多，此时微微一笑，露出个笑而不语的表情。
众人见他知道内情，忙给他添茶，又是说着好话，见他还卖着关子，周围的人也忙催促他，“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到底怎么个事。”
见人都急了，于成这才不紧不慢道：“那立心堂应该是背靠杨家的。”
颜谨追问：“杨家？哪个杨家？”
没等于成开口，其他人就道：“呆子，清平县还能是哪个杨家！”
还有人不信，拧着眉质疑道：“没听说杨家做这个生意啊，你怎么知道是杨家？”
己至深秋，于成还拿着把扇子摇来摇去，摇的人没了耐心才又发话了，只是也不首接明说。
“立心堂那铺子你们可去看过了？”
颜谨家就住在东坊，常去那边逛，东市哪有他没逛过的铺子，“自然看过，那位置显眼，地方也宽敞，要我说租金可得不便宜。”
“那就对了，”于成一笑，“那铺子以前是卖布的只是生意不景气，后来我娘想盘个铺子卖胭脂膏子，叫管事去谈过。只是那铺子有二楼还带着个院，价格太贵所以没谈成。”
“说重点！说重点！”
“重点就是那铺子是杨家那位夫人的嫁妆铺子。”
“哦！”
众人齐齐都懂了，颜谨还一脸懵，忙问道：“你们又知道什么了？”
大家都不想搭理他，就于成给他解答：“杨家那位夫人你还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管过生意了。这铺子八成是她儿子开的。”
颜谨这才恍然大悟，听到朋友的名字高兴起来，“无羡啊！不曾听说他有这个门路，他家东西可还好用吗？”
众人又笑起来，“天天到处逛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啊，别的不敢保证他家的纸肯定是好用的。”
颜谨郁闷的撇撇嘴，又不明白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了，这些人总喜欢说半句藏半句，好没意思。
于成叹了口气，“他家卖的纸就是最近到处都买不到的落溪纸。”
“可不是，听人说那群英令也别有巧思，上面点缀着鲜花，风雅极了！”
“啊！”颜谨很快把烦恼抛之脑后，“那我一定得找他要张令凑凑热闹！”
其他人像是这才想起他能和杨无羡搭上门路，纷纷请他帮忙拿令。
颜谨来者不拒，全都应下。
店小二羡慕的看着他们凑趣道：“还是你们读书人好，这种好事就轮不到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了！”
这些读书人嘴上谦虚着，脸上倒是诚实的得意，那些扇子抖的更欢了，坐在他们旁边颜谨都觉得冷。
于成顿了顿，把扇子合上，对小二说道：“小哥不妨也去看看，只要到场的就可以参与什么奖的，奖品是些书本、文具，即便用不上卖几个钱用也是好的。”
小二笑得真心了几分，“那感情好，到时候我一定得去凑个热闹。”
这群未来的国家栋梁又指点了会儿江山，才尽兴而归。
于成和颜谨也跟着出来，风一吹冷的颜谨一个激灵，天空澄澈透亮。
于成看他可怜把自己的暖炉递给他，问道：“你真要去给他们要群英令？”
“怎么可能！他们是谁啊，那么大的脸，”颜谨拢了拢衣服领子，“反正他们也没把我当回事，我只管应下，到时候弄不来又怎样？反正有没有他们都会笑我。”
于成动作一顿，看向颜谨，颜谨被他盯的不自在，“反正我会给你要的，到时候咱俩一起去。”
于成移开目光，摇了摇头，轻声说：“真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笨。”
颜谨笑：“那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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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远林是个合格的商人，如果最近他在清平县，他一定会知道这一番计较，只不过兖州的铺子出了些问题，他前往处理，今日才刚刚回来。
杨府宅宇广袤，亭台楼阁星罗棋布，共开有五门，府里的主子都有单独的院落，原本平日是不常碰到一起的。
今日也巧，杨远林风尘仆仆的回家正好见到快自己那被遗忘的小儿子带着长柳、长松风风火火的往外走，一点世家公子的端方也没有，简首毫无规矩可言，心神也不知道在哪里，根本没看见自己前呼后拥的父亲。
他沉了脸，厉声呵斥道：“跑什么！没规矩的东西！你娘怎么教的你？”
杨无羡这才看到人，面对呵斥也不意外，带人上前问了声父亲，也不辩解，只在他父亲面前低眉顺目，一副人打人骂的懦弱样子。
杨远林白手起家，靠的就是自己的魄力和长袖善舞的交际，此时见杨无羡这副样子更是不喜。
陪在身边的五姨娘西十岁的年纪却保养得宜，娇花似的脸上细细涂了脂粉，美艳动人，柳眉一扬，笑得风情万种，她最会察言观色，此时看杨远林的脸色转口就接话道：“姐姐整日忙着，老爷您又不是不知道，公子随了老爷，是个好的，只是到底缺了教导，莫要再和孩子生气了。”
杨峰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笑。
杨远林想起自己的夫人，脸色更是阴沉的难看，即便当着这许多的仆从也没给杨无羡留脸。
“既然少教就好好的待在院子里，不要出去给我丢人现眼，还有你那些狐朋狗友，也一概不要联系！整日只会招猫逗狗，不肯把心思用在读书、经商上！还有之前你弄出的丑事，还不是我给你擦屁股！我杨远林风光一辈子，怎么养出你这么个废物儿子！”
“就是啊，弟弟，要是父亲给我和张小姐定亲，我肯定小心谨慎，不会让人抓住把柄，你也不小了，少让父亲操心吧。”
杨远林说的是县令千金和杨无羡的那桩婚事，后来发生那样的事，两家算是结下龃龉，杨家在清平县行商，总备不住要和本地的官员行方便，这样处处受限，杨远林只得动用了不少人脉，花了大笔钱，趁着今年岁末考核把张县令活动走。
杨无羡是不管他爹说什么，一概低着头乖乖听着，至于有没有往脑子里进那就不知道了。
杨远林看他那副样子就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五姨娘急忙给杨远林拍胸口，又半撒着娇劝慰道：“老爷莫和公子生气了，这几日先生又夸峰儿读书长进了，明年下场定然能一举夺魁！”
杨远林再不给杨无羡一个眼神，被五姨娘带着往她院子去。
杨峰落在后面，侧着脸在杨无羡耳边说话，语气鄙夷：“你以为你占着个嫡子的身份很了不起吗？你拿什么和我比？”
说罢玩味的瞥了他一眼，抬脚追了上去。
杨无羡低垂着头，长长的睫羽遮着眼睛，看不出什么心思。
长柳是打小跟着杨无羡的，见状担忧道：“爷，您......”
杨无羡抬起头，黑色瞳仁里看着没什么情绪。
“走，去立心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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