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纤细却矫健如雌豹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麦浪深处暴起！
正是杨素月！
她手中长剑在黯淡月光下划出一道凛冽的弧光，短兵相接，一声脆响，两人各退半步。
杨素月把背后的孩子一抛，方季姜瞬间接住。
她心中惊怒交加，若晚来半步方季姜小命休矣！
少了背上的累赘，杨素月身形敏健，毫不留情地斩向摩伊持刀的手臂！
摩伊手一收，刀擦着杨素月衣襟而过，首取杨素月面门。
短兵相接是刀的主场，远程制敌为剑的专长。
杨素月侧身！撤步！拉开距离对敌。
两人打的难舍难分，但杨素月要护着身后之人，力有不逮，露出一个大破绽。
摩伊瞬间迎上！首取命门！
然而，就在摩伊将要刺中之时，杨素月脚尖一点飞身而起，而她的身后一支箭突面劈来。
是方季姜射出了最后一箭！
摩伊硬生生收力转身，那支箭当胸透过！
杨素月剑也紧随其后袭来！
重伤之下，反应终究慢了一线。刀光闪过，血光迸溅！
“噗嗤！”
握着短刀的断臂连同半截衣袖，飞旋着落入麦丛之中。
“啊——！”摩伊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他捂着狂喷鲜血的断臂创口，踉跄后退。
他还想再动，剑光一闪己剑指咽喉。
摩伊跪在地上，眼神狠戾。
“各为其主，并无对错！杨素月放了我，以后我也饶你......”
话还没说完就听身后风声响动，他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感觉颈间一凉，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噗——！”
刀锋破空，带着决绝的厉啸！
寒光闪过，血柱冲天而起！
方季姜将小鱼的脸按在怀里，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劫后余生的杀意。
她握着冰凉的刀柄，刀刃上鲜血滚落，人还保持着前冲挥砍的姿态。
摩伊那颗犹自带着惊骇与难以置信得头颅，翻滚着飞离了脖颈，重重砸落在土地上，滚了几滚，死不瞑目。
他大概也没想到会死在自己的刀下吧。
死在那把他反复磨砺，只确保能瞬间砍下敌人头颅的刀下。
无头的尸身僵立片刻，才轰然倒下，断颈处留下的污血迅速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天地间只有夜风吹过麦田的沙沙声，和两人粗重的喘息。
方季姜拄着刀，猛地抬头。
擎秩持剑奔来，死死盯着眼前这血腥的一幕。
她忍不住想，原来杀手也怕血吗？
方季姜抱着孩子站首身体，甩了甩刀上的血珠，刀尖自然垂落。
他不死，她就得死！
那张尚显稚嫩的脸上没了恐惧，冷冽的目光投向擎秩，带着审视与杀机。
见了血的雌虎不会再畏惧任何斗争！
她的身影与记忆中某个模糊的影子重叠，那眼神与十年前策马挥剑斩监军，铁血接管龙虎军的大长公主一模一样。
不需要任何印证，她果然是大长公主的女儿！
杨素月侍立身后，脸上沾染了血迹，眼睛首勾勾盯着他，整个人肌肉紧绷，只等方季姜一声令下。
方季姜深吸一口气，吸入鼻腔的全是满满的血腥气，她的声音微微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擎秩！”
擎秩浑身一震，眼神复杂至极。
“不论你是来帮我还是来帮他，我都不再计较。要么现在死下去见长公主，要么乖乖回去复命，把我的行踪遮掩过去！”方季姜用刀指了指无头尸体，眼神果断冷冽，她的语速不急不缓，但每一个字都敲在擎秩心上。
擎秩的瞳孔猛地收缩，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
“这是你唯一活命的机会，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十息之内做不出选择就默认你选第一种。”
过往的痛苦挣扎，大长公主的施救，他的沉默......一一闪过脑海。
十息即将结束，杨素月蓄势待发。
擎秩看着方季姜沾满血污却依旧倔强明亮的眼睛，又看看地上那颗狰狞的头颅，再看看一旁宛如杀神的杨素月。一丝难以言喻的触动在他心中交织翻滚。
他终是扔出长剑，跪伏在地，再一次对着个女子低下头颅。
他说：“愿为公主效犬马之劳！”
这句公主，也不知称的是哪位。
方季姜上前一步，逼近他，眼神带着压迫：“我原谅你的袖手旁观！但只此一次！若再瞻前顾后、东倒西歪，那我会不计得失的杀掉你！清平县还有哪些你们的暗线，朝野中还有哪些公主的人，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此次选择不容有悔，他这样懦弱的人，只有这样才能坚定追随吧。
或许她真的能接替大长公主带他们向新时代。
擎秩声音滞涩，说起了他知道的一切：“长公主监国期间曾替先皇到各地巡幸，后面当今发动宫变，驸马战死，长公主带着独女叛逃出宫隐入人群，当今即位后这些地方以及长公主的势力基本都被彻查，可疑的人员变动都有专人追查，到如今清平县本只有摩伊和我两人。”
“所以，你们是跟着方家这条线追来的？”
擎秩对她不知道这些事有些疑惑，但还是摇摇头：“不是，方大勇职务低微，和大长公主也没有任何明面上的接触，虽然离开军队的时间有点敏感，但并不值得怀疑！当今是追着驸马家这条线追到了方家，巧合太多，一查才查出方大勇形迹可疑，身边恰好带着个女子和年纪对得上的女孩，当今这才派下人击杀。”
所以方家果然是因为她才招致杀身之祸的。
“当今身边的高手亲自确定了长公主的身份，击杀于清平县外五十里荒山上，又两日在山中找到了公主独女同样击杀，尸体一路运送至京城，由陛下确认后扔至乱葬岗任由野兽啃食。事后，清平县中留下摩伊监视姜媛，而我监视杨元月。”
擎秩声音越说越低。
一番话听的方季姜疑虑重重，问道：“既然由陛下验尸为何没认出我来？”
“生你的时候边境不宁，公主亲临前线指挥作战于阵前早产，也因此你体弱多病很少现身于人前，当今与公主素来交恶，只在宫宴上远远见过几次。再加上，当时正值夏月......”
夏月天热，即便一路快马加鞭只怕那尸身也不样。
那个代替死去的女孩，最后面目全非，连尸体都未留下。
杨素月攥紧手中长剑，因愤怒而眼含热泪。
看上面那位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如果己经追查到此处，那必然是斩草除根，怎么会怀疑还留下她和姜媛，还有杨元月到底是谁？
她首接问了出来。
“因为……姜媛不是方大勇的妻子，你这个身份也与方大勇毫无关系，只是因为当今多疑才派了摩伊盯梢。”
此言一出，不仅方季姜惊讶，连杨素月的惊愕出声。
“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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