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个“滚”字，何雨柱是吼出来的。
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吼出了他十几年的屈辱和愤怒。
门外，秦淮茹的脸，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她踉跄着后退两步，靠在冰冷的墙上，才没有摔倒。
完了。
这次，是真的完了。
何雨柱不仅醒了，他还把一切都看透。
那扇紧闭的门，像一道天堑，彻底斩断了他们之间所有的过往和情分。
不，不止是斩断。
是反目成仇。
秦淮茹的腿是软的，魂是飘的。
她怎么回到家的，自己都不知道。
耳边只剩下何雨柱那一声冰冷刺骨的“滚”，一遍遍回荡，让她浑身发冷。
她一进门，棒梗就急忙迎了上来。
“妈，怎么样？傻柱怎么说？他是不是心软了？答应继续帮咱们了？我要吃肉。”
秦淮茹看着儿子那张充满希冀的脸，麻木地摇了摇头。
“啊……！。”
“为什么，你这个没用的妈！”
棒梗暴躁症又犯了，一屁股跌坐在地，开始嚎啕大哭大闹。
“天杀的傻柱啊！没用的妈！你们不给我肉吃，饿死我算了……”
秦淮茹听着儿子刺耳哭嚎，心里阵阵烦躁。
她什么都没说，默默地走到米缸前，掀开盖子。
里面，空空如也。
几粒米孤零零地躺在缸底。
绝望。
……
第二天，整个西合院都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气息。
一大早，何大清就搬了个小马扎，坐在自家门口。
他手里慢条斯理地擦着那把雪亮的杀猪刀，阳光照在刀刃上，晃得人眼发慌。
他一言不发，但那冷冽的气场，让所有路过的人都绕着走。
大家都在等。
等何大清给出的最后期限到来。
等看易中海家，到底能不能拿出那一千西百二十块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太阳越升越高。
终于，在临近中午的时候，易中海家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大妈搀扶着易中海，走了出来。
仅仅一夜之间，易中海仿佛老了二十岁。
他头发花白，面容枯槁，再也没有了往日“一大爷”的风采，每一步身子都晃得厉害。
两人走到院子中央，易中海的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给何大清跪下了。
“大清啊……”
“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柱子和雨水……”
他一边说，一边“砰砰砰”地磕头。
一大妈也跟着跪在旁边，哭得撕心裂肺。
“何大哥，我们知道错了！求求你，再宽限我们几天吧！我们砸锅卖铁，一定把钱还给你！求你别去报公安，老易他……他受不住啊！”
何大清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手中的抹布，不紧不慢地擦拭着刀刃。
“时间，到了。”
他淡淡地开口。
“钱呢？”
易中海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头埋得更低了，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没……没有……我们……凑不出来……”
“好。”
何大清吐出一个字。
他站起身，将杀猪刀往腰间一别，转身就朝着西合院大门走去。
他的方向，是派出所。
“不要！何大哥！不要啊！”
一大妈见状，魂飞魄散，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死死抱住何大清的大腿。
“你不能去！你去了，老易这辈子就毁了！”
“放手！”
何大清一声低喝，一脚甩开。
一大妈在地上滚了两圈，立刻又扑了上来，又哭又喊，撒泼打滚。
整个院子，乱成了一锅粥。
许大茂看得眉飞色舞，刘海中和阎埠贵则在一旁假惺惺地劝着，实则都在等着看易中海的最终下场。
就在这混乱之际，一个清朗的声音响了起来。
“都住手。”
沈建军不知何时，己经站在了人群中。
他看着眼前这出闹剧，眉头微皱。
他不是来当和事佬的。
报公安，固然能让易中海坐牢，但太便宜他了。
坐几年牢出来，他还是他。
沈建军要的，是让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何大爷，您先消消气。”
沈建军走到何大清身边，低声说道。
“去派出所，立案，调查，判决，流程太长。”
“就算最后判了，钱能不能要回来，还是两说。”
“而且，您也不想这事儿闹得满城风雨，让傻柱在外边抬不起头吧？”
何大清的脚步，顿住了。
沈建军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他要的是钱，是出了这口恶气，但他也确实不想让儿子在街坊邻里被人指指点点。
“那你说，怎么办？”何大清冷着脸问。
“私了。”
沈建军的视线，扫过跪在地上的易中海，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既然他拿不出钱，那就用东西抵。”
“东西？”
“没错。”
沈建军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院子。
“易中海当了这么多年八级钳工，家里总有些值钱的家当吧？”
“这房子，这家具，这自行车，手表……所有能换钱的，都拿出来，清算！作价！”
他看向阎埠贵，笑了笑。
“三大爷，您是咱们院最会算账的文化人，这评估作价的事，就麻烦您来主持，您看怎么样？”
“保证公平公正，谁也不吃亏。”
阎埠贵一听，扶了扶眼镜，镜片后面精光一闪。
这可是露脸的好机会！还能名正言顺地插手易中海家的事！
他立刻挺起胸膛，清了清嗓子。
“建军说得对！这是个好办法！我老阎办事，你们放心！保证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跪在地上的易中海和一大妈，听到这话，身体猛地一震。
清算家产？
这……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这是要把他们的皮，一层一层地剥下来，把他们的骨头，一根一根地拆掉啊！
“不……不行！”一大妈尖叫起来，“这是我们的家！你们不能这么做！你们这是抢劫！”
“抢劫？”
沈建军冷笑一声。
“一大妈，你搞清楚。”
“是你们偷了人家一千多块钱在先！”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现在没钱还，拿东西抵，合情合理合法！”
“你要是不同意，那也行，何大爷现在就去报公安。”
“是想丢光家产，还是想让老易去蹲大牢，你们自己选。”
选择？
他们还有选择吗？
这根本就是一个死局。
易中海瘫在地上，浑身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看着自己住了几十年的家，看着那些他一件一件亲手置办的家具，眼中流下了浑浊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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