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中院就有了动静。
“吱呀……”
易中海家的房门被拉开一条缝。
紧接着,一大妈佝偻着腰,先是搬出一张小马扎,放在门口。
然后又折返回去,和面无人色的易中海一起,抬着那张油光水滑的八仙桌,一步一挪,往外搬。
桌腿磕在门槛上,“咚”的一声闷响,两个人的身子都跟着一颤。
院里早起倒尿盆、生炉子的人家,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伸长脖子往中院瞅。
一件,又一件。
带玻璃柜门的立柜、两把红木太师椅、那台锃亮的“飞人牌”缝纫机。
甚至连易中海平日里视若珍宝,锁在柜子里的那套八级钳工工具箱,都被一大妈颤颤巍巍地摆在了院子当间。
每摆下一件,一大妈的腰就弯下一分。
她不说话,也不看人,只是默默地流着泪,用袖子胡乱抹一把,然后继续进屋搬东西。
易中海木然地站在一旁,整个人失魂落魄,眼神空洞,一夜之间,精气神全被抽干。
消息不胫而走。
“中院易家卖东西抵债啦!”
“快去看啊!听说什么都卖,连吃饭的桌子都拿出来了!”
西合院彻底醒了。
前院的、后院的,大人小孩,全都围了过来。
人们嘴上说着“哎呀,怎么到这一步了”、“真是可怜”,可那眼睛里,却闪烁着捡漏的光。
何大清和何雨柱也出来了。
父子俩没往前凑,就站在自家门口的台阶上。
何大清手里还是那把杀猪刀,拿块破布,一下一下,慢悠悠地擦着。
刀刃反射着晨光,晃得人眼晕。
何雨柱双臂抱在胸前,面无表情,视线越过人群,落在易中海那张灰败的脸上。
两个人一句话不说。
但他们的存在,就是最大的压力。
院子里的空气,都因为这父子俩,变得凝重。
人群中,一个戴着老花镜的身影挤到了最前面。
是阎埠贵一晚上没睡好,脑子里全是算盘珠子。
他一眼就看中了那个沉甸甸的工具箱。
他绕过那些桌椅板凳,径首走到工具箱前,蹲下身子。
“咳。”阎埠贵清了清嗓子,引得一大妈看了过来。
“一大妈,别太难过了。人嘛,总有遇到坎儿的时候。”阎埠贵扶了扶眼镜,嘴里说着安慰的话,手却己经打开了工具箱的搭扣。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四合院:做好事从掌扇贾张氏开始“咔哒。”
一排大小不一、型号各异的钳子、扳手、锉刀,整整齐齐地卡在模具里,闪着一层金属的冷光。
“嘶……”阎埠贵拿起一把卡尺,在手里掂了掂,又对着光看了看上面的刻度,“这可是好东西啊,德国货。老易当年,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一大妈的嘴唇哆嗦着,挤出一句话:“老阎……这……这套工具……”
“我懂,我懂。”阎埠贵打断她,把卡尺放回去,又拿起一把管钳,敲了敲箱子壁。
“我这不是看老易落难,帮一把嘛。这东西,一般人用不上只能当废铁,放外面也卖不出价,还容易被定为投机倒把。”
“我也是个教书的,平时就爱捣鼓这些玩意儿。”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土,伸出一根手指头。
“十块钱。”
“什么?”一大妈惊叫出声,眼泪流得更凶了。
“老阎,你……你怎么能这样?这套工具,当年买的时候花了一百多块大洋!现在十块……你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哎,易家嫂子,话可不能这么说。”
阎埠贵一脸的“我为你着想”,“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大洋?现在是人民币。”
“再说了,这是旧东西,能值几个钱?我要不是看在多年老邻居的情分上,二块我都嫌多。你要是不卖,我也不强求。”
说完,阎埠贵转身就要走。
“别……别走……”
一大妈急了,她看了一眼门口的何大清,那雪亮的刀刃晃得她心慌。
十块就十块吧。
能换一点是一点。
“卖……我卖……”一大妈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这就对了嘛。”
阎埠贵立刻转回身,从兜里掏出一张十块的大团结,心疼地塞进一大妈手里,然后手脚麻利地合上工具箱,像是怕对方反悔一样,拎着就往自己家走。
“阎老师!你可真是咱们院的‘活雷锋’啊!”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许大茂背着手,溜溜达达地晃了过来。
他连看都不看那些家具,就专挑人心窝子捅。
“这桌子腿儿是不是有点晃啊?”许大茂走到八仙桌旁,用脚尖踢了踢桌腿,“这要是吃饭的时候塌了,一锅菜都得喂狗,多可惜。”
他又凑到那个立柜前,鼻子用力嗅了嗅。
“哟,什么味儿啊这是?一股子霉味儿。一大妈,你家这柜子是不是挨着墙,返潮了?这衣服放进去,不得长一身绿毛?”
“许大茂!你……”一大妈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许大茂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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