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裹着细雨敲打在欢乐颂2022的玻璃窗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樊胜美倚在卧室飘窗边，指尖无意识着手机冰凉的外壳。谈判成功的喜悦己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难以名状的疲惫。窗外霓虹在雨幕中晕染成模糊的光斑，像极了她记忆里那些被原生家庭搅碎的夜晚。
“叩叩——”
安迪端着两杯热牛奶推门而入，羊绒披肩随意搭在肩头，丝质睡裙勾勒出优雅的轮廓。她将牛奶放在飘窗小几上，目光扫过樊胜美蜷起的脚尖：“还在想投资的事？”
樊胜美勉强扯出笑容，接过温热的玻璃杯：“总觉得顺利得有些不真实。”氤氲的热气模糊了镜片，她望着杯底缓缓旋转的漩涡，“那些条款漏洞百出，他们却轻易让步了。”
安迪垂眸搅动牛奶，银匙碰撞杯壁发出清响：“或许他们比我们更需要这次合作。”她忽然转头，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不过谨慎些总没错，我让法务部加急审核合同，下周再约对方详谈。”
话音未落，客厅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两人对视一眼，快步冲出去，正撞见曲筱绡赤脚站在瓷片堆里，酒红色睡袍松垮地挂在肩头，发梢还滴着水。
“这破杯子！”曲筱绡踢开脚边碎片，眼尾泛着醉意的红，“庆祝酒没喝成，摔个杯子总行吧？”
邱莹莹穿着小熊睡衣从房间探出头，手里攥着扫帚：“筱绡姐，你小心扎到脚啊！”
关雎尔抱着医药箱跟出来，发丝还带着沐浴后的湿气，浅蓝睡裙沾了片水渍：“先处理伤口，我刚才听见声音，还以为……”她顿住话语，目光扫过众人紧绷的神色。
樊胜美蹲下身，捡起半块杯柄：“筱绡，怎么突然喝这么多？”她注意到茶几上横七竖八的啤酒罐，最上面那罐还凝结着细密的水珠。
曲筱绡突然笑出声，跌坐在沙发里，双腿随意交叠：“我爸又给我安排相亲了。”她晃了晃空酒瓶，金属瓶盖在地毯上滚出清脆的声响，“说什么门当户对，不过是想拿我换生意罢了。”
空气瞬间凝固。邱莹莹握着扫帚的手紧了紧，关雎尔拧酒精棉球的动作停滞在半空。安迪默默将毛毯披在曲筱绡肩头，指尖在她颤抖的肩头轻按。
“我偏不！”曲筱绡突然甩开毛毯，酒气混着香水味扑面而来，“凭什么要像木偶一样被他们摆弄？我偏要……”话音未落，她突然捂住嘴冲向卫生间，呕吐声混着水流声从门缝里传出。
樊胜美站起身，接过邱莹莹手中的扫帚：“你们去休息，我来收拾。”她弯腰时，脖颈处的珍珠项链滑落在锁骨间，折射出细碎的光。
关雎尔却按住她的手，细长手指在扫帚把上缠了两圈：“樊姐，你今天太累了。”她转头看向安迪，“安迪姐，能帮我找橡胶手套吗？”
安迪点头离开的瞬间，邱莹莹突然抱住樊胜美，蓬松的卷发蹭着她的下巴：“樊姐，你也别总这么逞强。”小姑娘声音闷闷的，“我们是一家人啊。”
樊胜美鼻尖发酸，伸手揉乱邱莹莹的头发：“知道啦，快去睡吧。”她望着关雎尔蹲在地上仔细捡拾瓷片的背影，忽然想起前世独自面对家庭琐事的夜晚。那时的她，连打碎的玻璃杯都要偷偷藏起来，生怕被母亲发现又要唠叨浪费钱。
收拾完客厅己是凌晨，樊胜美轻手轻脚走进厨房，想给曲筱绡煮碗醒酒汤。月光透过百叶窗在操作台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她打开冰箱，目光突然被贴在侧边的便利贴吸引。那是邱莹莹歪歪扭扭的字迹：“樊姐最棒！谈判必胜！”旁边还画着个咧嘴笑的太阳。
锅铲撞在砂锅上发出轻响，她望着翻滚的米粒，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曲筱绡倚在门框上，披散的头发遮住半张脸，手里捏着半盒香烟：“谢了。”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对不起。”
樊胜美关小火，舀起一勺汤吹凉：“说什么胡话。”她转身时，正看见曲筱绡用打火机反复点燃又熄灭，火苗在她眼底明明灭灭，“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曲筱绡挑眉，烟灰落在真丝睡袍上，“被家里当棋子的感觉很好？”
“至少你还有反抗的底气。”樊胜美将汤碗推过去，瓷勺碰撞声在寂静的厨房里格外清晰，“我重生前，连拒绝的勇气都没有。”她望着窗外雨中的霓虹，声音轻得像叹息，“每次接到家里电话，手都会不受控制地发抖。”
曲筱绡的动作僵住，香烟在烟灰缸里慢慢燃成灰烬。远处传来地铁驶过的轰鸣，震得玻璃微微发颤。过了许久，她突然嗤笑一声：“说得我像个弱鸡。”她端起汤碗一饮而尽，辣得首吐舌头，“不过这汤真难喝，明天我给你们露一手正宗的川菜！”
樊胜美看着她逞强的模样，忽然想起刚合租时，这个女孩也是这样用玩世不恭的态度掩盖脆弱。厨房暖黄的灯光下，曲筱绡耳后还沾着水珠，发梢一小撮，像只炸毛的猫。
第二天清晨，樊胜美被厨房飘来的香味唤醒。她揉着眼睛推开房门，正撞见邱莹莹举着手机首播，镜头里曲筱绡系着粉色围裙，头发高高盘起，正挥舞着锅铲炒回锅肉。
“家人们看！这才是川菜的灵魂！”曲筱绡突然转头，冲呆立在门口的樊胜美挑眉，“樊总，早餐想吃软哨面还是钟水饺？”
阳光穿过窗户，在曲筱绡发间镀上金边。樊胜美望着忙作一团的姐妹们，忽然觉得心底某个冰封的角落开始融化。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她掏出来，是魔幻手机发来的新提示：当心投资合同中的技术转让条款。
她抬头望向在晨光中欢笑的众人，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划过。或许，这次她不再需要独自面对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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