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阳光斜斜切过法院的玻璃穹顶，在樊胜美黑色西装肩部织出一片碎金。她站在被告席后方，听着法槌即将敲响的提示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枚钻石耳钉终究还是没戴，耳垂上只留着淡淡的压痕，像前世未愈的伤口。
“樊姐，”关雎尔递来薄荷糖，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安迪姐说对方律师会主攻亲情牌，你……”
“我知道。”樊胜美拆开糖纸，清凉气息窜入鼻腔。她看着母亲坐在旁听席上，脊背佝偻如虾米，头发胡乱别着樊胜英送的廉价发卡，突然想起前世自己结婚时，母亲也是这样坐在台下，眼里只盯着男方给的彩礼。
法槌落下的声响惊飞了窗外的麻雀。樊胜英被带入法庭时，手腕上的手铐在阳光下晃出冷光。他瘦了，脸颊凹陷，曾经油光水滑的头发变得干枯毛躁，看见樊胜美时，眼神里闪过惊慌与不甘。
“现在请原告陈述诉求。”法官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带着金属般的冷硬。
樊胜美起身，黑色西装下摆扫过辩护席。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平稳如锚：“原告请求法院判定被告樊胜英伪造签名、恶意纵火、骗保等行为属实，并承担相应法律责任。”
庭下哗然。母亲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法官大人，我儿子是被逼的！都是因为樊胜美不给他钱，他才走投无路啊！”
“反对！”安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穿着笔挺的灰色西装，抱着证据文件的手臂肌肉紧绷，“被告母亲的陈述与本案无关，且无证据支持。”
樊胜美看着母亲涨红的脸，听着她列举自己“不孝”的种种“罪状”，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魔幻手机在包里震动，提示：「保持冷静，证据链完整。」她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陪审团，看见曲筱绡正用口型说“加油”，邱莹莹攥着关雎尔的手，指节发白。
“请原告出示证据。”法官敲了敲法槌。
关雎尔起身操作投影仪，超市的监控录像开始播放：黄毛在火灾前一天剪断电线，哥哥在监控死角点燃报纸。画面切换到银行流水，大额资金流向六合彩网站。樊胜美注意到哥哥在看到这些证据时，肩膀突然垮了下去，手铐在金属桌角磕出闷响。
“樊胜英，”法官看向被告，“你是否承认这些证据？”
哥哥抬头，目光与樊胜美相撞。那眼神里不再有以往的跋扈，只剩下破罐子破摔的颓丧：“法官大人，我承认。但我也是没办法，我妹妹有钱却不肯帮我，我……”
“反对！”樊胜美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己久的颤抖，“被告的经济困境是其个人选择导致，与原告无关。且原告曾多次向被告提供合理帮助，均被拒绝。”她调出手机里的转账记录，“这是原告向被告提供的八万元启动资金，用途为超市合法经营，而非赌博或骗保。”
母亲突然冲过来，被法警拦住时，手里的保温杯摔在地上，滚到樊胜美脚边。那是她去年送母亲的生日礼物，杯身上印着“妈妈辛苦了”的字样，此刻杯盖摔裂，热水在地面蜿蜒成河。
“樊胜美，你不得好死！”母亲的骂声混着抽泣，在法庭上空回荡。樊胜美看着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家里穷，母亲偷偷把肉菜留给哥哥，却骗她说自己吃素。原来有些伤害，早在岁月里生了根，只是她一首不愿承认。
“现在休庭，半小时后宣布判决结果。”法官起身离开，法袍在地面拖出沙沙的声响。
走廊里，曲筱绡一把抱住樊胜美，香奈儿香水味混着她身上的硝烟味：“樊姐，你刚才超帅！简首像女战神！”
“是啊，”邱莹莹递来纸巾，眼睛红红的，“我都吓哭了，你却那么冷静。”
樊胜美接过纸巾，看见关雎尔正在和安迪讨论上诉细节，阳光透过走廊的花窗，在她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她摸出魔幻手机，屏幕上跳出新提示：「王宇在二楼露台等你。」
“你们先回去，我去透透气。”她拍拍曲筱绡的肩膀，往露台走去。
露台上，王宇倚着栏杆，手里拿着一杯黑咖啡。他今天穿了深蓝色西装，胸针换成了一枚简单的蓝宝石，看见她时，目光里带着几分审视：“樊总，恭喜。”
“谢了。”樊胜美站在他身边，望着楼下的梧桐大道，落叶在秋风中打着旋儿，“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法院门口的媒体围得水泄不通，想不知道都难。”王宇转身，正面迎向阳光，“不过我更惊讶的是，你居然没让媒体报道庭审细节。以你的手段，完全可以借此炒作公司形象。”
樊胜美笑了，笑声里带着苦涩：“有些事，适可而止。”她顿了顿，“王顾问似乎对我很感兴趣？”
王宇低头看着咖啡杯，蒸汽模糊了他的表情：“因为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她也曾经被原生家庭拖累，最后选择了和你一样的路。”
“哦？”樊胜美挑眉，“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死了。”王宇抬头，眼神犀利如刀，“被家人逼到跳楼，像你前世一样。”
空气瞬间凝固。樊胜美感觉血液冲上头顶，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魔幻手机在口袋里剧烈震动，却没有提示。她盯着王宇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玩笑的痕迹，却只看见深不见底的潭水。
“你是谁？”她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王宇放下咖啡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个年轻女孩，穿着和樊胜美前世同款的红色连衣裙，站在欢乐颂小区门口，笑容灿烂——那是她25岁生日那天，哥哥第一次找她要50万彩礼。
“她是我的妹妹，”王宇指尖抚过照片，“也是你的前世。”
法槌再次敲响时，樊胜美还坐在露台的长椅上，手里攥着王宇留下的名片。法庭里，法官的声音清晰传来：“被告樊胜英，犯伪造证件罪、保险诈骗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并处罚金人民币二十万元。”
母亲的哭声再次响起，哥哥被法警带走时，抬头看了她一眼，嘴唇微动，似乎在说“对不起”。樊胜美站起身，黑色西装笔挺如刃，她听见安迪在叫她，看见曲筱绡朝她挥手，邱莹莹举着手机在拍，关雎尔抱着文件袋笑得温柔。
走出法院时，阳光正好。曲筱绡勾住她的肩膀，邱莹莹蹦蹦跳跳地去买奶茶，安迪在接电话，关雎尔在整理头发。樊胜美摸出魔幻手机，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新提示：「命运的分叉口，你选对了。」
她抬头望向天空，云层散去，露出湛蓝如洗的天幕。前世的她在这一天坠楼，今世的她站在阳光下，听着姐妹们的笑声，突然明白——有些伤口注定无法愈合，但她可以选择不再被伤口定义。
王宇的话在耳边回响：“她的死让我明白，有些人不值得被原谅。但你不同，你有勇气重新开始。”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父亲发来的短信：“小美，对不起。”樊胜美看着短信，删掉，拉黑。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姐妹们，高跟鞋在地面敲出坚定的节奏。
这一天，她失去了一个哥哥，却终于找回了自己。而那些打不倒她的，早己在重生的土壤里，长出了新的枝桠。
（第二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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