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院外的梧桐叶己落了大半，樊胜美踩着满地金黄走向停车场，黑色高跟鞋与落叶摩擦出细碎的声响。曲筱绡的跑车引擎声由远及近，酒红色车身在暮色中如同一团跳动的火焰，打破了深秋的寂静。
“樊姐！”邱莹莹摇下车窗，手里举着一束向日葵，“打赢官司当然要庆祝啦！我订了旋转餐厅的位置，还有——”
“不了。”樊胜美打断她，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你们先去，我想一个人走走。”她将羊绒披肩拉紧，遮住半张脸，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魔幻手机在口袋里轻轻震动，却没有提示。樊胜美摸着冰凉的机身，想起王宇临走前说的话：“晚上八点，老地方咖啡馆，我等你。”她抬头望向街角的咖啡馆，橱窗里的灯光温暖而朦胧，像一个温柔的陷阱。
推开咖啡馆的门，浓郁的咖啡香扑面而来。王宇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两杯黑咖啡，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整洁的白色衬衫。他抬头看见樊胜美，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或许是没想到她真的会来。
“樊总肯赏光，实属荣幸。”王宇起身拉开椅子，袖口露出一截银色腕表，“我还以为你会拉黑我。”
樊胜美坐下，指尖划过咖啡杯沿：“我更想知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我前世的照片。”
王宇沉默片刻，从皮夹里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孩穿着碎花连衣裙，站在大学门口，笑容灿烂——那是樊胜美大二那年，拿到一等奖学金时拍的。“她叫王雨，是我的亲妹妹。”他的声音低沉，“也是你前世最好的朋友。”
樊胜美感觉心脏猛地一跳，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总是陪她挑灯复习、帮她挡下哥哥骚扰的女孩，那个毕业后失去联系、据说嫁去外地的挚友。她忽然想起，王雨的哥哥确实叫王宇，只是前世的她从未见过。
“她……她怎么了？”樊胜美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自杀了。”王宇盯着咖啡杯，“在你坠楼后的第三个月。她受不了舆论压力，从公司天台跳了下去。”他顿了顿，“她的手机里存着你的语音，最后一条是你哭着说‘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好好活’。”
咖啡馆的挂钟敲响八点，樊胜美看着玻璃上自己扭曲的倒影，想起前世那个暴雨夜，她躲在厕所里给王雨打电话，却不知道那是最后一次。魔幻手机在此时震动，屏幕上跳出一行字：「她的死与你无关。」
“所以你接近我，是为了复仇？”樊胜美握紧咖啡杯，“觉得我前世害死了她？”
“不。”王宇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苦涩，“我是来谢谢你。”他抬头，目光灼灼，“我妹妹临终前说，你是这世上唯一真心对她好的人。她还说，如果有来生，希望你能摆脱枷锁，活得自由。”
窗外突然刮起一阵风，卷起满地落叶。樊胜美看着王宇眼中的诚恳，想起前世王雨省吃俭用给她买的围巾，想起两人在出租屋分吃一碗泡面的夜晚。原来有些感情，即便跨越生死，依然清晰如昨。
“对不起。”樊胜美低声说，“我没保护好她。”
“你己经做得够多了。”王宇推过一个信封，“这是她的遗物，原本想烧给她，现在看来，应该交给你。”
信封里是一本日记，扉页写着“致胜美”。樊胜美翻开第一页，字迹清秀如昨：“今天胜美又被哥哥骂了，她躲在楼梯间哭，我却不敢上去抱她。为什么她总是这么懂事，懂事得让人心疼……”
泪水模糊了视线，樊胜美迅速合上日记，塞进包里。她抬头看向王宇，发现他正专注地看着自己，眼神里有怀念，也有释然。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王宇掏出名片，“如果需要商业顾问，随时找我。这次是真心的，不为别的。”
樊胜美接过名片，指尖触到烫金的字体：“谢谢。不过我现在最想做的，是好好活下去，替她，也替我自己。”
离开咖啡馆时，月亮己经升起。樊胜美摸出魔幻手机，想给姐妹们发消息，却看见曲筱绡的未接来电和几十条消息：“樊姐你去哪了？”“安迪姐把香槟都冰好了！”“邱莹莹哭着说要报警找你！”
她笑着摇摇头，回复：“马上回来，带了个新朋友。”点击发送时，看见王宇在马路对面朝她挥手，身影逐渐消失在人流中。
欢乐颂2022的客厅里，彩灯闪烁，邱莹莹正在往天花板上贴气球，曲筱绡躺在沙发上指挥安迪挂横幅，关雎尔在调试投影仪。看见樊胜美进门，邱莹莹立刻扑过来，差点撞翻桌上的蛋糕：“樊姐！你终于回来啦！我们可想死你了！”
“少来这套。”曲筱绡扔来一罐啤酒，“说，是不是去会男人了？”
樊胜美看着她们闹哄哄的样子，心里暖得发酸。她摸出王雨的日记，犹豫片刻，还是塞进了抽屉最深处——有些回忆，适合藏在心底，慢慢发酵成前进的力量。
“其实……”樊胜美开口，却被安迪打断。
“先吃饭！”安迪端来麻辣香锅，“庆祝我们樊总大获全胜！”
餐桌上，邱莹莹喋喋不休地说着白天在餐厅遇到的趣事，曲筱绡和关雎尔争执着蛋糕的口味，安迪不时给每个人添酒。樊胜美咬着麻辣小龙虾，听着她们的笑声，忽然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人生——充满烟火气，却让人倍感踏实。
深夜，姐妹们都睡了。樊胜美坐在阳台上，翻开王雨的日记。月光洒在纸页上，最后一篇写着：“胜美说她想买房，和我们一起住。如果有一天我们都能逃离原生家庭，该多好。”
魔幻手机在此时震动，提示：「2023年11月15日，晴。宜投资，忌心软。」樊胜美抬头望向星空，想起王宇说的“自由”，想起前世王雨未完成的心愿。她摸出手机，给王宇发消息：“明天有空吗？想聊聊投资的事。”
手机很快回复：“荣幸之至。”
秋风拂过脸颊，带着一丝寒意。樊胜美裹紧披肩，看见楼下的路灯下，一只流浪猫正追着自己的影子玩耍。她忽然笑了，笑得轻松而释然——前世的遗憾，今生终于有了弥补的机会。
这一晚，她做了个梦。梦里有两个女孩，手牵手走在洒满阳光的路上，身后是欢乐颂的高楼，楼顶飘着五彩的气球。她们的笑声穿过云层，落在重生的土壤里，开出漫山遍野的花。
（第二十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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