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的晨雾还未散尽，子午峪的老槐树己抽出新芽，昨夜枯死的枝条竟在晨光中重新泛绿。陆昭临摸着树干上的螺旋纹，天瞳视线下，生魂虚影们正顺着树皮流动，将地脉的生气注入每片新叶 —— 那是祭窑往事被揭露后的自然回应。
“小临哥，沈墨姐的伤口在瓷化。” 王伙计指着靠在槐树下的沈墨，少年后颈的螺旋纹己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竹节印记，“她后颈的七星痣，变成了竹节纹。” 沈墨勉强扯动嘴角，机械义眼框架下的皮肤己露出瓷白纹路，“别担心，尸傀咒在退，可能和地宫里的令符共鸣有关。”
三人在正午抵达西安城，回民街的羊肉泡馍香气依旧，却多了丝若有若无的尸油味。陆昭临根据罗盘张的木符指引，找到西市深处的 “松雪斋”—— 一家专营矿物颜料的老字号，门楣上的云雷纹，正是天机门的暗记。
“客官可是寻‘地听居’的张瞎子？” 掌柜的擦着青金石颜料，目光落在陆昭临掌心的胎记上，“他临终前留了话：‘釉料迷踪处，飞天壁画开’。” 他掀开柜台暗格，露出半本焦黑的《釉料秘录》，封皮上的螺旋纹，与血瓷瓶底的祭咒完全一致。
陆昭临的天瞳扫过残页，金雾中浮现出光绪二十五年的场景：初代掌门赵宗弼正在调配釉料，童男童女的血滴入瓷土，旁边放着教会医院的尸油桶，桶身印着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徽记。“地煞釉的配方，” 他声音发颤，“童男血、童女泪、尸油、墓土，再加七十二种矿物颜料。”
“没错，” 掌柜的递出片玉简，“张瞎子说，这是陶工领袖李老汉的笔记，里面记着每处血釉窑的釉料配方。” 玉简上的蝌蚪文在天瞳下显形为地图，十二处窑址旁标着不同的矿物产地，其中 “天枢宫” 对应的，正是敦煌莫高窟的矿石。
沈墨突然按住腰间的寒蝉刃，铜镜义眼的裂痕中透出微光：“有五组尸傀线接近，带着敦煌壁画的矿物气息。” 她扯下破损的机械义眼，露出底下新生的竹节纹，“看来商会知道我们盯上了釉料配方。”
松雪斋的木窗突然炸裂，五个戴防毒面具的洋人闯进来，他们的手套浸着尸油，正是血釉派 “釉料守卫” 的标记。陆昭临的天瞳穿透对方防护服，看见他们体内流着瓷化血液，心脏处嵌着与地宫相同的宝鉴残片。
“天瞳者，交出釉料秘录！” 为首的洋人举起骨瓷枪，枪身刻着敦煌飞天的纹路，“初代掌门的骨殖，就缺莫高窟的矿石釉料！” 他扣动扳机，射出的不是子弹，而是凝固的尸油，落地即化为瓷化陷阱。
“王伙计，吹《碎釉调》！” 沈墨甩出寒蝉刃，刃口与瓷化陷阱碰撞，发出编钟般的清鸣，“小临，用令符击碎他们的宝鉴残片！” 陆昭临握紧七枚竹节令，令符共振的金雾中，他 “看” 见每个洋人心脏的残片上，都刻着敦煌壁画的坐标。
竹节令的清响连敲七下，洋人胸前的残片应声而碎，他们的身体迅速崩解，露出藏在夹层的羊皮地图 —— 正是敦煌矿物分布与血釉窑的对应图。王伙计捡起地图，发现背面用釉料写着：“莫高窟九层楼，飞天壁画缺矿石，祭窑需取星砂釉。”
“星砂釉，” 陆昭临指着玉简上的记载，“需要敦煌星砂、童男血、飞天壁画的矿物，这就是商会盯上莫高窟的原因。” 他望向沈墨，发现她后颈的竹节纹正在吸收洋人遗留的尸油，“沈墨，你的咒印……”
“别管我，” 沈墨扯下衣襟包扎伤口，露出的皮肤上己布满竹节状的纹路，“张瞎子说，釉料秘录里的‘星砂釉’，是打开飞天壁画机关的关键。而我们 ——” 她指向玉简末页的血字，“必须在商会之前，找到莫高窟的星砂矿。”
松雪斋的地窖里，掌柜的点燃艾草灯，照亮满墙的矿物标本：“这些是张瞎子毕生收集的血釉矿料，你看这星砂，” 他举起泛着荧光的矿石，“只有敦煌鸣沙山的矿脉才有，而且必须在新月夜采集。”
陆昭临的天瞳扫过星砂，金雾中浮现出父亲的手记片段：“星砂釉，飞天壁画的守护釉，商会想用它复活初代掌门的骨殖。” 他突然想起地宫宝鉴残片的指示，“敦煌，不仅有宝鉴坐标，还有阻止祭窑的关键矿物。”
沈墨的铜镜义眼突然映出地窖暗门：“下面有地道，通向火车站。” 她踢开杂物，露出刻着云雷纹的石阶，“张瞎子早就算到我们要去敦煌，这是天机门的秘密通道。”
地道尽头是个废弃的月台，墙上画着飞天壁画的简笔轮廓，衣袂飘带的走向，正是玉简上星砂矿的位置。王伙计突然指着铁轨上的车辙：“小临哥，车辙印着鸢尾花和螺旋纹，是商会的专列！”
月台上的信号灯突然亮起，一列挂着黑纱的火车缓缓进站，车头的烟囱冒着尸油烟，每节车厢都标着 “星砂矿” 的字样。沈墨的寒蝉刃发出蜂鸣，“车上有七十二个生魂，都是被拐的孩童。”
陆昭临握紧竹节令，令符与铁轨产生共振，金雾顺着车辙蔓延，竟在月台上拼出敦煌星砂矿的三维地图。他 “看” 见矿脉深处，初代掌门的骨殖正等着星砂釉的滋养，而矿口，商会的工兵正在用尸油爆破。
“我们上车，” 他望向沈墨和王伙计，“星砂矿的入口，在火车的第五节车厢。” 沈墨点头，机械义眼框架虽己破损，却仍能精准锁定敌人位置：“我去救人，你去找星砂矿的钥匙。”
第五节车厢内，七个戴白手套的洋人正在搬运铅盒，盒中装着泛着蓝光的星砂。陆昭临的天瞳穿透铅盒，看见每颗星砂都刻着孩童的生辰八字，其中一个，正是王伙计的命盘。
“天瞳者，” 洋人首领转身，胸前戴着初代掌门的指骨项链，“没有星砂釉，你的宝鉴不过是堆碎瓷。” 他挥手，铅盒突然炸裂，星砂悬浮空中组成螺旋纹，“尝尝星砂咒的滋味 ——”
陆昭临的天瞳突然爆发，金雾化作北斗星芒击碎星砂阵。在星砂散落的瞬间，他 “看” 见每个星砂内部都封存着陶工的记忆，其中一个，正是李老汉教孩子们刻竹节令的场景。
“小临哥，钥匙找到了！” 王伙计从洋人首领身上摸出个玉扳指，扳指上的星砂纹路，与地宫宝鉴残片完全一致，“这是开矿口的钥匙！” 沈墨同时带着七十二个孩童冲进车厢，她的竹节纹皮肤在星砂光中泛着微光，“矿口在鸣沙山背阴面，商会的爆破队还有半个时辰到。”
月台上的火车突然发出刺耳的汽笛，陆昭临望向窗外，看见铁轨尽头的鸣沙山在月光下泛着银光，那是星砂矿脉的召唤。他摸向掌心的胎记，那里正与玉扳指产生共鸣，金雾中浮现出敦煌莫高窟的九层楼，飞天壁画的衣袂，正指向星砂矿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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