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时节的琉璃厂被槐花香浸透,青石板路上挤满了扛着锦盒的藏家,檐角悬挂的青铜铃铛在风中轻响,与街边茶汤摊的吆喝声交织成趣。陆昭临背着桐木画箱穿行人群,掌心的胎记突然发烫 —— 前方荣宝斋门前,围满了举着西洋望远镜的洋人,中央展台的玻璃柜里,静静躺着件泛着血光的瓷器。
“各位看官,这是前清内造的‘宝石红釉双耳瓶’!” 掌柜的铜锣敲得山响,“经‘聚珍斋’陆师傅鉴定,确系宣德年间珍品!” 陆昭临刚凑近,左眼便蒙上金雾,瓶身红釉在他眼中化作流动的鲜血,隐约浮现出童男童女排队走进窑炉的场景,每个孩子手腕都系着与王伙计相同的红绳。
“不对。” 他下意识开口,声音压得极低,“这是光绪年间的血釉派阴窑货。” 展台后的沈墨微微颔首,机械义眼在阳光下泛着幽蓝,袖口露出半截染血的纸条 —— 正是昨夜从教会医院偷出的《血釉派祭窑密档》。
玻璃柜的反光中,陆昭临看见三个戴白手套的洋人交换眼色,他们袖口的鸢尾花刺绣在金雾中显形为尸傀线,线头首通东交民巷。他的天瞳穿透瓷瓶,看见釉下藏着极细的螺旋纹祭咒,每道纹路都缠着陶工残魂,其中一个老者的面容,竟与父亲手札里夹着的陶工领袖画像一模一样。
“陆师傅何出此言?” 掌柜的脸色微变,却不忘维持笑容,“这般品相的红釉,岂是寻常作坊能仿造的?” 陆昭临戴上细纱手套,指尖划过瓶口,金雾中突然浮现出烧制场景:戴顶戴花翎的官员正将童男童女推入窑炉,窑壁上刻着 “光绪三十年冬,血釉派献宝于慈禧太后” 的字样。
“宣德红釉讲究‘红宝石沁色’,” 他指着瓶身的斑点,“而这些黑点,是活人血与瓷土混合时产生的气泡。” 陆昭临掀开瓶底,用放大镜照亮款识,“‘大明宣德年制’六字,是用尸油混合朱砂写的,遇热即显 ——” 他呵了口气,款识下方果然浮出小字,“血釉派第三代掌门赵宗弼,献瓷于养心殿。”
人群中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沈墨趁机递出张泛黄的宫廷密档复制品,上面用朱砂批注:“赵宗弼献‘宝石红釉瓶’,内盛七十二童男童女之魂,称可‘观星问卜’,实则为秦岭宝鉴探路。” 她的机械义眼快速转动,“当年慈禧太后赏给赵宗弼的鸢尾花玉佩,现在就在赵府密室。”
陆昭临的天瞳突然扫到瓶底中央,那里有个极小的凹陷,形状与父亲遗留的半枚玉扳指完全吻合。他想起沈墨昨夜的情报:血釉派每炼一窑,必在瓷底留 “宝鉴坐标凹”,集齐十二窑即可拼出秦岭地宫全貌。
“让我看看瓶内。” 他接过掌柜递来的软布,擦拭瓶颈时,金雾中浮现出陶工的临终记忆:老者将半枚竹节纹玉佩塞进童男手中, whispered:“带着它,去琉璃厂找天瞳者……” 记忆消散前,童男转身,胸前刺着与陆昭临掌心相同的胎记 —— 只是颜色暗红如血。
“瓶内有生魂共鸣。” 陆昭临将瓷瓶贴近耳朵,金雾中传来细碎的哭声,“他们在重复祭窑时的童谣,‘七十二童进窑去,十二窑成宝鉴开’。” 他望向沈墨,发现她后颈的七星痣正在吸收瓷瓶散出的血光,那是尸傀咒与血釉同源的证明。
此时,西市方向传来爆炸声。周先生的学徒匆匆挤到陆昭临身边,耳语道:“博古轩的刘掌柜被袭击,他拼死护住的瓷罐里,装着血釉派初代掌门的骨殖。” 陆昭临心中一凛,想起父亲手札里的警示:“血釉派每代掌门死后,骨殖必入血瓷,为下一代借尸还魂。”
回到 “聚珍斋”,周先生正在后院用艾草熏蒸刘掌柜临终前交托的骨殖罐。罐身刻着与赵府密室相同的云雷纹,却被血釉覆盖 —— 那是陶工们在骨殖入窑前,用自己的血写下的诅咒。“光绪二十五年,” 周先生的声音混着艾草烟,“初代掌门赵宗弼第一次尝试借尸还魂,用的就是这罐骨殖。”
陆昭临发动天瞳,看见罐中骨殖在金雾中显形为地图,每根指骨都刻着秦岭峪口的名字。当他将七枚竹节令放在罐旁,指骨突然发出清鸣,与令符上的刻痕完美契合 —— 原来每枚令符,都是用对应峪口的掌门骨殖磨制而成。
“赵家人用‘骨殖祭令’之术,” 沈墨翻阅着从教会医院偷来的密档,“每代掌门死后,骨殖分十二份,藏入血瓷窑,作为开启宝鉴的钥匙。” 她指向罐中最长的指骨,“这是初代掌门的无名指,当年被陶工领袖砍断,现在成了‘天枢宫’的钥匙。”
深夜,陆昭临独自留在阁楼研究血瓷瓶。当他将玉扳指残片放在瓶底凹陷处,金雾突然暴涨,竟在墙面投出秦岭的立体模型。十二处血釉窑的位置与瓶身生魂的指向完全一致,而 “天枢宫” 所在的峪口,作者“永业守护”推荐阅读《民国天瞳:鉴宝诡途》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正是父亲坠崖的地方。
“小临哥!” 王伙计突然推门而入,怀里抱着从赵府偷出的账本,“快看这个!光绪三十年的祭窑名单,第七行是……” 少年的手指颤抖着划过泛黄的纸页,“我爹的名字,旁边写着‘竹节令守护者,生魂封入三号窑’。”
陆昭临接过账本,天瞳视线下,每个名字旁都画着不同的星象符号,对应着北斗七星与九宫方位。他终于明白,血釉派所谓的 “献宝”,不过是借皇室之力布局,真正的目的是用生魂为宝鉴坐标 “开光”。
更声响起时,沈墨的寒蝉刃突然钉在窗棂上,刃口夹着张纸条:“商会今晚转移血瓷,路线经西市暗巷。” 陆昭临望向掌心的胎记,那里正对着西市方向,金雾中浮现出成队的马车,每辆车上都贴着与荣宝斋瓷瓶相同的螺旋纹。
“走。” 他将七枚竹节令收入暗袋,寒蝉刃在腰间泛着冷光,“去看看他们到底要运多少生魂。” 沈墨点头,机械义眼突然发出蜂鸣,“根据密档记载,今晚转移的,是‘血釉十二窑’的主祭瓷,每具瓷瓶里,都封着对应峪口的地脉之魂。”
西市暗巷的阴影里,十二辆盖着黑布的马车正在集结。陆昭临的天瞳穿透布帘,看见每辆车内都摆着十二具血瓷瓶,瓶中残魂的服饰各不相同 —— 有前清的棉袍、洋人的西装、甚至苗族的银饰,说明血釉派的魔爪早己伸向全国。
“他们在收集各地地脉之魂,” 沈墨低声道,“秦岭宝鉴需要十二种地脉之力才能开启,而血瓷,就是地脉的容器。” 她指向为首的马车,“那辆车上的瓷瓶,封着秦岭主峰的地脉魂,一旦运走,整个关中地脉都会被污染。”
陆昭临握紧竹节令,金雾突然化作十二道星芒,分别指向十二辆马车。他 “看” 见每具瓷瓶底部都刻着不同的令符凹槽,而七枚竹节令,正好能插入其中七个凹槽 —— 这意味着,血釉派还差五枚令符,就能完成宝鉴的地脉拼图。
“动手!” 沈墨的寒蝉刃率先出鞘,斩断为首马车的尸傀线。陆昭临冲向标有 “天枢宫” 的马车,玉扳指残片与瓷瓶凹陷共鸣,金雾中竟显露出父亲的字迹:“小临,十二窑成之日,也是天机门血契应验之时。”
瓷瓶炸裂的瞬间,秦岭主峰的地脉魂化作金光涌入陆昭临掌心,他 “看” 见父亲站在断崖上,手中握着完整的七枚竹节令,背后是熊熊燃烧的血釉窑。“爹!” 他下意识呼喊,却见父亲转身,眼中倒映着自己掌心的胎记 —— 那是天瞳者真正的标志。
马车队伍在混乱中溃散,沈墨趁机抢走三具主祭瓷瓶。陆昭临捡起碎片时,发现每片都刻着不同的卦象,合起来正是九宫八卦图。他突然想起周先生的话:“九宫宝鉴,实则是天地人三才的容器。”
黎明前的薄雾中,陆昭临望着西市暗巷的狼藉,掌心的胎记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他知道,今晚的行动只是杯水车薪,商会和血釉派的运输网早己深入全国,而荣宝斋的血瓷瓶、博古轩的骨殖罐、西市的马车队,不过是巨大阴谋的冰山一角。
回到 “聚珍斋”,周先生正在修补被尸傀线划破的罗盘。老人抬头时,陆昭临看见他眼底的血丝,突然意识到,周先生肩胛的云雷纹比昨夜淡了许多 —— 那是天机门血契即将耗尽的征兆。
“当年我们在秦岭,” 周先生擦拭着罗盘,“曾见过十二座血釉窑的全貌。每座窑的位置,都对应着九宫宝鉴的一处枢纽。” 他指向陆昭临手中的竹节令,“你集齐的七令,正是开启前七座窑的钥匙。”
沈墨突然从暗格取出个檀木盒,里面躺着半张人皮地图,“这是从教会医院院长办公室偷的,上面标着十二窑的具体坐标。” 她的指尖划过秦岭主峰,“这里,就是初代掌门的埋骨地,也是宝鉴的核心枢纽。”
陆昭临将人皮地图与血瓷瓶碎片拼合,金雾中浮现出完整的秦岭地宫结构:中央祭坛上,十二具血瓷瓶围成圆圈,每具瓶身都刻着不同的令符凹槽,而祭坛中央,正是父亲遗留的玉扳指应在的位置。
“夏至前,” 沈墨望向窗外渐亮的天空,“商会会在秦岭举行‘十二窑合祭’,用七十二生魂、十二地脉魂,强行开启宝鉴。” 她的机械义眼突然指向陆昭临,“而你,就是他们祭典上最重要的祭品 —— 天瞳者的血,能让宝鉴彻底觉醒。”
琉璃厂的晨钟敲响时,陆昭临站在天井,望着昨夜激战留下的血渍。那些血渍在天瞳视线下显形为秦岭的轮廓,每处伤口都对应着一个血釉窑的位置。他知道,自己即将踏上的,是一条布满生魂哭喊的险途,但唯有前行,才能让那些困在血瓷里的陶工、孩童、街坊,得到真正的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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