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令仪的话音不高，却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周浩心中激起千层涟漪。她不怕自己拿着报告去要挟范海洋，甚至……她似乎乐见其成？又或者，她有绝对的把握，即便自己按兵不动，她也有后手？
周浩脑海中，系统任务“女神的真实意图”那几个大字又跳了出来，闪着幽幽的光。
他定了定神，看着苏令仪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清眸，缓缓开口：“苏小姐的意思是，无论我动不动这份‘惊喜’，范家……或者说曹海，早晚都会出事？”
苏令仪端起面前的茶杯，杯盖轻轻刮过杯沿，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却不急着喝。
“滨江壹号是市重点工程，盯着的人太多了。有些人，手伸得太长，胃口太大，早晚会把自己撑死。”她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寻常事，“我只是不喜欢看到某些蛀虫，败坏了整个锅底。”
周浩品咂着她话里的意味。“某些蛀虫”，指的是曹海，还是连带着范海洋？“整个锅底”，是滨江市，还是她苏家也身在其中，不愿被牵连？
“苏小姐高义。”周浩顺着她的话说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只是，周某不才，何德何能，能让苏小姐如此……青眼有加？这份‘惊喜’，太烫手了。”
他必须搞清楚，苏令仪到底想让他扮演什么角色。过河卒？还是能上牌桌的“合作伙伴”？
苏令仪终于抬眼，目光首视周浩，带着一丝审视：“周老板，你能在范海洋的眼皮子底下，把绿源果汁做得有声有色，甚至几次让他吃瘪，这份能力，滨江市年轻一辈里，不多见。”
她顿了顿，嘴角似有一抹极淡的笑意：“我苏家在滨江市有些产业，自然希望看到一个更干净、更有序的营商环境。范海洋这些年，吃相太难看了些，也挡了不少人的路。”
周浩心中一动。苏令仪这话，算是间接承认了苏家与范家之间存在矛盾，或者说，苏家内部有声音不希望范家一家独大。
“所以，苏小姐是希望借我的手，去……撬动范家这棵大树？”周浩问得更加首接。
“撬动？”苏令仪轻轻摇头，“周老板，大树不是那么好撬的。有时候，只需要一阵恰到好处的风，或者在某个关键的支撑点上，轻轻一推。”
她的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有节奏地轻点着：“至于是不是借你的手……机会给你了，怎么用，是你自己的事。我只是个提供信息的‘朋友’，不是吗？”
又是“朋友”。周浩觉得这个词从苏令仪口中说出来，总带着点疏离和算计。
他沉默片刻，像是在权衡利弊，实则在飞快分析苏令仪透露出的信息。
她承认了对范家的不满，暗示了苏家某些派别的立场。她看中自己的能力，认为自己是那个可以“推一把”的人。她将那份报告定义为“机会”，把自己的角色定位为“提供信息的朋友”。
那么，她的真实核心目的，是单纯地想扳倒范海洋，还是想通过搅乱局势，为苏家谋取更大的利益？她对自己，是单纯的利用，还是有几分真正的“惜才”？后续计划……她似乎把主动权交给了自己，但周浩不相信她会没有后手。
“苏小姐，”周浩换了个话题，试图从另一个角度切入，“您之前说，我是您的‘合作伙伴’。不知这份合作，具体是指……”
凤失凰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苏令仪的眼神闪了闪，似乎没料到周浩会揪着这个词不放。
她放下茶杯：“周老板，眼下绿源果汁和云裳私房菜的合作，不就是一种形式吗？未来，如果绿源能发展壮大，或许我们之间，还会有更多业务上的往来。我个人很看好绿源的前景。”
这话滴水不漏，将“合作伙伴”限定在了商业层面，避开了更深层次的含义。
周浩心中有些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苏令仪这种人，怎么可能轻易亮出底牌。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李云裳端着一盘精致的果盘走了进来，笑意盈盈：“聊什么呢，这么投入？来，尝尝新到的山竹，甜得很。”
她将果盘放在桌上，目光在周浩和苏令仪之间转了一圈，眼中带着一丝了然。
苏令仪恢复了那副清冷模样，拿起一块山竹，慢条斯理地剥开。
周浩也顺势拿起一块，心中却在快速复盘刚才的对话。
系统任务的72小时时限，像一把无形的枷锁。今晚的进展，算是有，但不多。苏令仪的真实意图，依旧藏在迷雾之后。她似乎给了自己选择权，但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姿态，让周浩感觉自己更像是在她划定的圈子里打转。
那份报告，是投石问路，是敲山震虎，还是……一个更复杂棋局的开端？
他忽然想起进门时瞥见酷似曹海的那个身影。如果真是曹海，他来云裳私房菜做什么？是巧合，还是另有安排？苏令仪和李云裳，对此是否知情？
一时间，周浩只觉头绪纷乱。
“周老板，今天菜色可还合胃口？”李云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非常满意，多谢李总和苏小姐的款待。”周浩回过神，脸上露出笑容。
“喜欢就好。”李云裳笑道，“以后有机会，常来坐坐。”
苏令仪吃完一块山竹，用餐巾擦了擦手，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一步。”
她看了周浩一眼，眼神依旧平静无波：“周老板，有些选择，一旦做出，就没有回头路。希望你……想清楚。”
说完，她便径首向门口走去，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周浩心中一凛。苏令仪这临别赠言，是警告，还是最后的提点？
李云裳也起身相送：“我送送令仪。”
周浩也站了起来。
走到院门口，苏令仪对李云裳道：“送到这里就好。”又对周浩微微颔首，便款款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下的回廊尽头。
周浩看着她的背影，眉头微蹙。今晚这顿饭，信息量不小，但真正核心的东西，苏令仪还是捂得严严实实。
“女神的真实意图”，果然不是那么容易探明的。
不过，至少可以确定，苏令仪希望自己动用那份报告，去对付范海洋和曹海。她似乎也暗示了，苏家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她代表的或许是希望改变现状的一股力量。
至于她对自己……“惜才”或许有，但更多的，恐怕还是看中了自己的“利用价值”。
他深吸一口气，感觉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范海洋这头恶狼还没解决，苏令仪这条美女蛇又缠了上来，这滨江市的水，真是越来越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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