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晏书站在铜镜前，将那顶略显破旧的儒巾整了又整，粗布长衫下隐隐露出藏在袖中的《科举策论精要》。
自街头说书一战成名后，她的日子愈发不太平，昨日晨起梳妆时，竟在妆奁里发现只死老鼠 —— 不用想，定是嫡姐林婉清的杰作。
“姑娘，老夫人请您去正厅用膳。”
小桃气喘吁吁地跑来，眼神里满是担忧，“听说是为科举的事……”
林晏书挑眉一笑，将书卷往怀中一塞：“来得正好，本姑娘也有话要同他们说。”
穿过九曲回廊时，正巧撞见林婉清倚在月洞门边，手里把玩着一支鎏金步摇。
“哟，三妹妹这是要去赴刑场？瞧这一身寒酸样，还真把自己当状元郎了？”
林婉清掩唇轻笑，步摇上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林晏书不慌不忙地凑近，压低声音道：“姐姐可知职场如战场？您这背后使绊子的手段，放现代顶多算个青铜玩家，想要当王者，还得练练。”
“你！”
林婉清脸色骤变，手中步摇险些滑落，“满口胡言乱语的贱人！”
“多谢姐姐夸奖。”
林晏书福了福身，裙摆扫过满地落花，“毕竟要在这后院‘职场’活下去，没点本事可不行。”
说罢，留下气得跺脚的林婉清，昂首往正厅走去。
正厅里，当家主母端坐在太师椅上，手中佛珠捻得飞快。
见林晏书进来，冷哼一声：“听说你在街头抛头露面，成何体统！女子就该安安分分待在后宅，科举那是你能肖想的？”
“母亲此言差矣。”
林晏书不卑不亢地行礼，“班昭续汉书，谢道韫咏絮才，古往今来多少女子名垂青史。如今大胤有女子科举的制度，女儿若能高中，不仅光耀门楣，更是响应陛下广纳贤才的圣意。”
“哼，就凭你？”
主母将佛珠重重拍在桌上，“别以为会说些歪理就能登天！明日起，你便去庄子上，好好学学规矩！”
林晏书心中一紧，面上却笑意不减：“母亲莫急，女儿有个提议。”
她从怀中掏出一叠稿纸，正是这些日子整理的策论大纲，“三日后城中有诗会，女儿愿登台与诸位才子比试。若输了，即刻启程去庄子；若赢了，还请母亲允我专心备考。”
主母盯着她手中的稿纸，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一旁的林侍郎终于开口：“既然如此，便依你。但若是丢了林家的脸……”
“女儿愿立下字据！”
林晏书不等他说完，便接过小桃递来的笔墨，唰唰写下文书，“若诗会落败，此生不再提科举二字！”
三日后，诗会现场人头攒动。
林晏书混在人群中，听着台上才子们引经据典，暗自摇头。
轮到她登台时，台下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这不是侍郎府的庶女吗？”
“女子也来参加诗会，真是不知羞耻！”
林晏书充耳不闻，清了清嗓子：“今日我不讲诗词，只论策论。若各位觉得有理，还请鼓个掌；若觉得荒谬，大可以扔烂菜叶。”
她展开手中的竹简，桃源醉墨客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上面赫然写着 “论大胤赋税改革之必要”。
“诸位可知，如今赋税不均，富者田连阡陌却缴税甚少，贫者无立锥之地却不堪重负。这好比什么？好比一个团队里，有人拼命干活却拿最少的报酬，有人摸鱼划水却奖金丰厚，长此以往，团队如何能有凝聚力？”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显然从未听过这般新奇的比喻。
林晏书见状，继续道：“我提议推行‘摊丁入亩’，将丁银摊入田赋征收，如此一来，既减轻了无地少地农民的负担，又增加了国库收入，这叫什么？这叫双赢！”
“简首一派胡言！”
一个身着锦袍的公子跳出来，“祖宗定下的规矩，岂是你说改就能改的？”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林晏书挑眉反问，“当年商鞅变法，移风易俗；张居正一条鞭法，利国利民。难道他们都是错的？再说了，咱们这诗会，不就是要‘不拘一格降人才’？”
这番话竟让那公子一时语塞。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阵掌声。
林晏书抬眼望去，只见三皇子顾云舟在侍卫的簇拥下缓步走来，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林姑娘果然与众不同。本王倒是好奇，你这‘职场论’，可否也能用于朝堂？”
林晏书心中 “咯噔” 一下，面上却依旧镇定：“回三皇子，职场如朝堂，皆需赏罚分明、任人唯贤。若能做到这两点，何愁大业不成？”
诗会结束，林晏书毫无悬念地拔得头筹。
当她将象征胜利的玉牌拍在主母面前时，后者的脸色比吃了黄连还难看：“算你侥幸！但别以为这样就能……”
“母亲，愿赌服输。”
林晏书打断她的话，“从今日起，还请让人将藏书阁的钥匙送来，我要闭关备考。小桃，去把我的‘秘密武器’拿来！”
小桃神秘兮兮地抱来一个木箱，里面装满了林晏书自制的 “复习神器”—— 用炭笔绘制的大胤舆图、写满批注的《论语》、还有一张张画着奇怪符号的 “思维导图”。
林婉清凑过来一看，嗤笑道：“这都画的什么鬼画符？”
“这叫知识框架图，姐姐不懂就别乱说。”
林晏书得意地指着一张图，“你看，这是大胤历代科举题型分析，这是我总结的‘策论万能模板’，还有这个……”
她突然压低声音，“是三皇子那日问我的问题，我准备了十套不同角度的答案！”
接下来的日子，林晏书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日夜苦读。
累了就用冷水洗脸，饿了就让小桃送些粗粮馒头。
一日，她正对着一本《大胤律例》打瞌睡，小桃突然闯进来：“姑娘，不好了！苏婉柔派人在外面散播谣言，说你参加诗会用了旁门左道！”
林晏书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冷笑一声：“职场竞争，总有些见不得人好的。去，把我的‘公关方案’拿来。”
她所谓的 “公关方案”，其实就是让小桃联络街头的说书人，将她在诗会上的精彩言论编成段子西处传播。
半个月后，当林晏书走出书房时，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窝深陷，却神采奕奕。
她伸了个懒腰，看着窗外的明月：“小桃，明日咱们就去报名科举。是时候让那些人知道，什么叫‘巾帼不让须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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