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贡院门前，鎏金匾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林晏书攥着户籍文书的手掌微微发汗。
她深吸一口气正要迈进门槛，忽听得身后传来环佩相撞的清脆声响，如珠玉坠地般带着刻意的张扬。
“哟，这不是咱们侍郎府的‘女诸葛’吗？”
苏婉柔身着织金牡丹襦裙，在丫鬟的簇拥下款步而来，腕间的翡翠镯子随着动作轻晃，“听说妹妹要鲤鱼跃龙门？可别闪了腰才好。”
户部尚书之女苏婉柔早就对林晏书心怀不满。
苏婉柔爱慕顾云舟己久，见林晏书引起顾云舟关注，嫉妒心作祟，决定给她一个下马威。
她联合考官，在报名现场对林晏书百般刁难。
林晏书转身时眉眼弯弯，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苏姑娘这话说的，比起在深闺里数镯子，小女更想数数金榜上的名字。您说是吧？”
她目光扫过苏婉柔腕间层层叠叠的首饰，嘴角笑意更浓。
报名处内，乌木长案后坐着三位考官。
居中的王大人捋着山羊胡，接过文书后突然“咦”了一声：“林姑娘，你这户籍证明上缺了保甲长的画押，按例不能受理啊。”
“大人明察！”
林晏书福了福身，广袖轻扬间露出袖口绣着的墨竹，“小女前日特意去了保甲司，那老丈却说……”
她压低声音模仿起老人腔调，“‘姑娘这是要考状元的人，咱们平头百姓的手印，别脏了文书’。您说这可如何是好？”
满堂哄笑中，苏婉柔突然尖声道：“少在这里狡辩！有本事就答上王大人的题！”
她朝王大人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咳嗽两声：“既如此，且听第一题——若要丈量天际与大地的距离，该如何着手？”
人群瞬间安静，不少考生掏出纸笔准备记录这场好戏。
林晏书转着手中竹骨扇，忽然笑出声：“大人这题问得妙！当年商高在《周髀算经》里便说过‘勾三股西弦五’，咱们只需在两地竖起标杆，测量日影长度，再用勾股定理……”
她随手扯过一旁考生的油纸伞，在空中比划，“如此这般，便能算出粗略数值。不过……”
她狡黠地瞥了眼苏婉柔，“这可比数镯子上的宝石难多了，苏姑娘要不要也试试？”
苏婉柔脸色骤变，王大人急忙敲了敲惊堂木：“第二题！皇城司新铸的青铜鼎重达万钧，如何称其重量？”
“这题简单！”
林晏书折扇重重一拍掌心，“曹冲称象的故事家喻户晓，咱们以船为秤，以石代鼎，记下水位变化……”
她突然顿住，目光扫过在场考官，“不过小女倒是好奇，这鼎乃国之重器，寻常人根本无缘得见，大人却对重量了如指掌。莫非……”
她故意拖长尾音，“是有人特意‘提醒’？”
此言一出，王大人额头沁出细汗。
苏婉柔见状急忙上前，广袖扫落案上文书：“伶牙俐齿有什么用！女子就该恪守妇道，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她转头望向王大人，眼波流转间满是暗示，“王大人，您身为朝廷命官，总不能坏了祖宗规矩吧？”
“这……”
王大人刚要开口，林晏书己从袖中掏出一卷泛黄的诏书：“苏姑娘怕是忘了，这是先帝钦定的《科举改制诏》，白纸黑字写着‘不论男女，唯才是举’。您若觉得先帝错了，大可入宫面圣。”
她将诏书在苏婉柔面前晃了晃，“不过小女劝您先备好说辞，毕竟……”她压低声音，“篡改诏书的罪名，可比女子参加科举严重多了。”
苏婉柔脸色由红转白，突然捂着心口往后倒去，丫鬟们顿时尖叫着扑上去。
林晏书却抱臂而立，挑眉道：“苏姑娘这演技，不去梨园唱戏真是可惜。不过比起装晕，您或许该补补《大胤律例》，省得下次再闹笑话。”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马蹄声。
三皇子顾云舟身着月白锦袍，手持象牙骨扇缓步而入，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晃：“本王听闻此处有精彩辩驳，特来一观。”
他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后落在林晏书身上，“林姑娘方才的对答，本王在门外都听见了。”
王大人脸色骤变，急忙起身行礼。
苏婉柔也从丫鬟怀中坐起，勉强挤出一抹笑：“殿下怎么来了？”
“本王倒是好奇。”
顾云舟轻轻摇扇，“朝廷广开科举之门，为何有人却要设卡阻拦？莫非……”
他目光似笑非笑地扫过苏婉柔，“某些人觉得，自己的私念比陛下的旨意更重要？”
苏婉柔脸色煞白，踉跄着后退半步。
王大人扑通一声跪下：“殿下明鉴！是下官一时糊涂！林姑娘的报名……即刻办理！”
当盖着鲜红官印的准考证落入掌心时，林晏书对着苏婉柔福了福身：“多谢苏姑娘今日的‘助攻’，让小女这名声，怕是要传遍京城了。”
她晃了晃准考证，“不过比起在考场外使绊子，苏姑娘或许该想想，等小女中了功名，您该如何自处？”
夕阳西下，林晏书走出贡院时，小桃蹦蹦跳跳地迎上来：“姑娘太厉害了！方才我都快吓死了！”
“怕什么？”
林晏书将准考证小心收进怀中，望着天边的火烧云轻笑，“这就叫职场三十六计——见招拆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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