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悦来居”茶楼的雕花木窗半开着,将午后的阳光筛成金箔,洒在燕临渊戴着鎏金扳指的手上。
他转动着青瓷茶盏,听着邻桌书生们唾沫横飞的议论,指尖突然顿住——“那林晏书的策论,当真是惊世骇俗!什么‘土地丈量法’,还要设‘官员财产公示’,这不是要刨了世家的根基?”
“嘘!慎言!”
同伴慌忙捂住对方嘴,“听说三皇子殿下都在打听此人,指不定……”
话音被茶盖磕在碗沿的脆响打断。
燕临渊垂下眼帘,眼中闪过兴味,将碎银丢在桌上,锦袍下摆扫过雕花栏杆时,正巧撞见一抹月白色身影从楼梯转角闪过。
“这位公子留步!”
林晏书攥着半块绿豆糕追上来,发间木簪晃得叮当响,“您方才落下的帕子。”
她举着绣着并蒂莲的丝帕,却在看清来人面容时愣住——男子剑眉斜飞入鬓,眼尾微微上挑,鼻梁高挺得近乎锋利,玄色锦袍暗绣着银丝云纹,举手投足间透着股不属于商人的贵气。
燕临渊指尖刚触到帕角,林晏书突然缩回手:“等等!这帕子上的绣法,用的是燕地特有的‘缠枝绕’针法,公子从北境来?”
她眯起眼睛,活像只嗅到猎物的狐狸,“大胤严禁燕商私自入京,您这……”
“姑娘好眼力。”
燕临渊嘴角勾起危险的弧度,突然欺身逼近,冷香混着龙涎香扑面而来,“不过比起针法,姑娘的策论才更让人好奇——‘以民为本,如树之有根’,这话当真出自大胤女子之口?”
林晏书后仰着躲开,后脑勺却撞上书架,几本《大胤风物志》哗啦啦砸下来。
燕临渊长臂一揽将她护住,书页纷飞间,她瞥见对方袖中露出半截镶玉短刀,刀柄刻着燕王室特有的玄鸟纹。
“公子这‘护花’的架势,倒像要行凶。”
林晏书笑着推开他,趁机抽走架上一本泛黄古籍,“说起来,您对我的策论感兴趣?正巧,我对这《燕史辑要》也有疑问——书中记载燕太祖‘以战止战’,可依我看,不过是穷兵黩武罢了。”
茶楼里瞬间鸦雀无声。
燕临渊着腰间玉佩,眼底翻涌着暗潮:“哦?愿闻高见。”
“就像做生意。”
林晏书随手掰碎绿豆糕喂给窗边的麻雀,“燕军连年征战,看似攻城略地,实则损耗国力。若把粮草军械比作本金,百姓死伤比作利息,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是亏本的。”
她突然压低声音,“公子觉得,燕王若听到这话,会作何感想?”
燕临渊突然放声大笑,惊得梁上的灰雀扑棱棱乱飞:“有趣!当真是有趣!”
他倾身时,林晏书清晰看见他耳后淡青色的血管,“姑娘可知,你这番话若传出去,燕地刺客能从北境排到京城?”
“怕什么!”林晏书晃了晃手中古籍,“我这叫学术探讨。对了,公子既对大胤科举感兴趣,不如猜猜——若燕地也开科取士,会有何利弊?”
燕临渊凝视着她眼底跳动的狡黠,突然伸手取走她发间木簪,在掌心把玩:“若开科,能收拢寒门士子;若不开,世家大族的势力难以撼动。可这其中的平衡……”
他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姑娘这般聪慧,怎不去燕地一展身手?”
林晏书猛地夺回木簪,插回头发时故意扎歪:“我对贵国水土不服。倒是公子,这《燕史辑要》错漏百出,比如……”
她翻开某页,指着批注道,“此处记载燕军粮草运输,竟说‘三日可达千里’,莫不是用了现代的……”她及时咬住舌头,“总之,这书该重写!”
“重写?”
燕临渊着下颌,眼中闪过危险的光,“姑娘若愿意执笔,燕地必定……”
“打住!”林晏书将古籍塞回书架,“我还要准备殿试,没空给贵国当文抄公。不过……”
她掏出张便签写下地址,“若公子想探讨学术,明日酉时,城西破庙见。记得带够茶钱!”
看着她蹦跳着消失在街角,燕临渊低头看着手中便签,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
身后暗处转出个黑衣人:“王爷,这女子……”
“把她的一举一动都记下来。”
燕临渊将便签折成纸鹤,“本王倒是想看看,这个能让大胤朝堂震动的人,究竟有多少秘密。”
纸鹤脱手而出,掠过茶楼飞檐,消失在漫天晚霞中。
而此刻的林晏书正躲在巷子里大口喘气,摸着怀里多出来的玉佩——那是方才推搡时从燕临渊腰间顺来的。
玉佩冰凉,上面刻着的玄鸟栩栩如生。
她望着天边渐沉的夕阳,喃喃自语:“燕九王?看来这潭水,要越搅越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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