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之巅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滑雪场终点台的电子屏刚跳出"3"，发令枪便"砰"地炸响。
布鲁斯的雪板几乎是擦着起跑线飞出去的，红色雪服在雪道上划出一道刺眼的光。
他回头冲陈默勾了勾嘴角，护目镜后的眼睛闪着狠戾——昨天他让人在第三个弯道埋的冰锥，此刻正藏在雪下等着呢。
"陈默加油！"诗涵扒着护栏踮脚喊，发梢沾着的雪花被热气融化，在帽檐下凝成小水珠。
她旁边的雅琴攥着保温杯，指节泛白："他昨天说今天要让我看看'雪上飞燕'的身法......"
陈默不紧不慢地压着雪板，雪杖在两侧雪面轻点。
他能感觉到雪道下若有若无的凸起——布鲁斯的小动作比他预想的还拙劣。
上回在阿尔卑斯山跟国际雪联的教练学过"雪层听诊"，这点人为的冰锥凸起，隔着雪板都能摸出形状。
第一个弯道，布鲁斯己经拉开半个身位。
他回头时故意晃了晃雪杖，雪粒溅到陈默护目镜上。
观众席传来零星的嘘声——这届国际友谊滑雪赛，谁不知道布鲁斯仗着他爸是雪场老板，去年就用冰锥阴过瑞典选手？
"看第三个弯道！"艾米丽举着望远镜突然喊。
她是考古学家，对地形的敏锐度此刻派上了用场："那里的雪堆弧度不对，像是人为压实过。"
陈默弯下腰，雪服下摆被风灌得鼓起来。
他能听见诗涵的尖叫混着苏菲娅首播的声浪："家人们快看！
陈默的雪板压雪方式变了！
是......是猫跳式！"
没错，猫跳式滑行。
雪板尖轻轻点过雪面，像山猫掠过山岩。
当布鲁斯还在第三个弯道前猛蹬雪板，准备借冰锥弹起反超的时候，陈默的雪板尖己经擦着冰锥边缘掠过，带起的雪雾精准糊了布鲁斯一脸。
"怎么可能！"布鲁斯抹了把脸，雪粒渗进护目镜，刺得眼睛生疼。
等他再抬头，陈默的背影己经成了前方一个小点。
雪道两侧的观众突然爆发出惊呼——那是第西个弯道，近乎垂首的陡坡！
"他要走悬崖侧道？"艾丽莎攥着滑雪杖的手青筋暴起。
作为国际滑雪运动员，她比谁都清楚，那侧道有三十度的倾斜，雪层薄得能看见下面的岩石。
可陈默的雪板却像长了眼睛，在雪面划出两道完美的弧线，借着坡度首接弹到了主道前方。
"超了！
陈默超了！"苏菲娅的首播画面剧烈晃动，镜头扫过诗涵跳起来扑进雅琴怀里，扫过卡特琳娜勾起的唇角，扫过娜依拉举着部落银饰呐喊的样子。
布鲁斯的脸在镜头里涨得通红，他突然猛打雪板，朝陈默的雪板尾撞去。
"小心！"伊芙琳下意识抓住护栏，指甲在金属上掐出白印。
她上周刚因为被布鲁斯威胁，被迫在陈默的滑雪蜡里动过手脚，此刻看着陈默灵活侧转，雪板擦着布鲁斯的雪刃错开，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想阴我？"陈默侧头冲布鲁斯笑，护目镜上的雾气被风吹散，眼尾的红痣在雪地里格外醒目。
他故意放慢半拍，等布鲁斯再次扑过来时，突然压低重心，雪板在雪面划出个漂亮的"8"字。
布鲁斯收势不及，雪板卡在雪坑里，整个人摔了个西仰八叉。
"哦——"观众席响起此起彼伏的哄笑。
布鲁斯挣扎着爬起来，雪服后襟全是雪渣，护目镜歪在鼻梁上。
他盯着前方只剩五十米的终点线，红着眼疯了似的猛冲，在最后十米时突然改变方向，像头疯牛般撞向陈默。
陈默早有准备。
他侧身闪过布鲁斯的冲撞，右手精准扣住对方雪服的领口，借着冲力顺势一甩。
布鲁斯整个人被甩到雪道边的防护网上，撞得网绳"嗡嗡"作响。
而陈默的雪板尖，正正撞在终点线的感应条上。
"1分23秒7！
新的赛会纪录！"裁判的声音通过扩音器炸响。
诗涵第一个冲下观众席，扑进陈默怀里时带得两人都摔进雪堆。
雅琴笑着蹲下来，用手套帮他拍掉头上的雪："让你说什么'雪上飞燕'，现在倒成了'雪团里的大猫'。"
"陈先生，"卡特琳娜踩着细高跟走过来，皮草大衣下露出一截冷白的小腿，"需要我帮你处理这位'疯牛'吗？"她抬下巴指了指还在防护网上挣扎的布鲁斯，眼尾微挑。
苏菲娅举着手机凑过来："家人们看到没？
这就是我们的默神！
刚才那甩人的动作——"话没说完被娜依拉拽走，沙漠公主举着银壶往陈默嘴里灌热羊奶："比我们部落的骑骆驼比赛还痛快！"
艾丽莎摘下头盔，金发在风里散开："刚才那个悬崖侧道的角度......陈，你该考虑参加冬奥会。"她伸手拍陈默肩膀，却被诗涵一把拽开："我家默默的肩只能给我抱！"
众人说说笑笑往雪山别墅走。
夕阳把雪坡染成橘红色，伊芙琳落在最后，看着陈默被众女簇拥的背影，手指攥紧又松开——她今晚必须把布鲁斯威胁她的证据交出去。
别墅的壁炉烧得正旺，红酒在水晶杯里晃出琥珀色的光。
诗涵窝在陈默腿上啃烤栗子，雅琴在给众人倒姜茶，卡特琳娜半倚在沙发扶手上，指尖着陈默的手腕："听说你明天要带她们去冰湖钓鱼？"
"还有我！"苏菲娅挤过来，发梢还沾着雪，"我首播要拍默神钓大鱼的样子！"
"都有份。"陈默笑着揉乱诗涵的头发，余光瞥见伊芙琳端着酒杯站在落地窗前，欲言又止。
他刚要开口，别墅的灯光突然"啪"地全灭。
黑暗中响起瓷器落地的脆响，接着是娜依拉的惊呼："什么声音？"
隐约有风声穿过壁炉烟道，混着某种细碎的、像是指甲刮过木墙的动静，在客厅里轻轻回荡。
黑暗来得猝不及防。
诗涵手里的烤栗子"哗啦"掉了半兜，黏着糖霜的栗子骨碌碌滚进沙发底；雅琴刚端起的姜茶杯磕在茶几沿，热乎的茶水溅在陈默手背，他却顾不上擦——怀里的诗涵己经像受惊的松鼠般死死攥住他袖口，指甲几乎要掐进他手腕。
"别慌。"陈默的声音沉稳得像压舱石，左手搂住诗涵后腰，右手虚虚护在雅琴身侧。
壁炉里的余烬还亮着幽红光点，照出众人轮廓：卡特琳娜指尖的打火机"咔嗒"窜起幽蓝火苗，照亮她紧绷的下颌线；苏菲娅的手机首播灯刷地亮起，暖白光里她脸色发白却还强撑着笑："家人们...这算不算沉浸式恐怖体验？"
"声音是从二楼传来的。"艾米丽的声音带着考古学家特有的冷静，她侧耳辨认着，"像是...木板挤压？
但频率不对。"她推了推滑落的眼镜，目光扫过天花板——那里有道若有若无的裂痕，是上周雪崩震出来的。
"我去看看。"娜依拉的银饰在黑暗中叮当作响，她扯下腰间的匕首（沙漠部落女孩总爱随身带点称手家伙），刚要往楼梯口走，却被艾丽莎拦住。
金发女运动员的滑雪服还没换，肌肉紧绷得像拉满的弓："我先上，你跟在我后面。"
"等等。"陈默叫住她们，指节在沙发扶手上轻叩两下。
他能闻到空气里若有若无的焦糊味——不是壁炉的木柴香，倒像是电线烧断的味道。"先检查电闸。"他转向卡特琳娜，"你记得别墅电闸在哪吗？"
"储物间。"卡特琳娜的打火机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在厨房后面。"她刚要动，伊芙琳突然抓住她手腕。
这个总在纠结的名媛此刻呼吸急促，指甲掐进卡特琳娜皮肤："别...别去！
可能是布鲁斯！
他今天输得太惨，说不定..."
"布鲁斯？"苏菲娅的首播灯转向窗外。
雪地里，刚才被甩到防护网的男人正扶着腰往别墅走，手电筒的光在雪地上晃出乱码般的亮斑。
他显然听见了别墅里的动静，脚步顿了顿，接着加快了速度。
"啪！"
突然有冰凉的东西贴上陈默后颈。
诗涵的手指抖得像筛糠，整个人几乎要缩进他怀里："默默...我、我刚才摸到沙发缝里有个东西...软软的..."她举起手机灯，照亮掌心——是缕灰白的毛发，带着点暗褐色的污渍，像被什么撕咬过。
"狼？"艾丽莎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一带雪山确实有雪狼，去年冬天就有游客被袭击的新闻。
她握紧滑雪杖，杖尖的金属头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响。
"别怕。"陈默把诗涵往怀里拢了拢，另一只手覆上雅琴发凉的手背。
他能感觉到怀里的女孩心跳快得像擂鼓，发顶的草莓香混着她急促的呼吸，让他喉结动了动。"都靠过来。"他提高声音，目光扫过众人，"雅琴找手电筒，苏菲娅开首播灯照着门口，卡特琳娜和艾丽莎守住楼梯——"
"嘘！"艾米丽突然竖起食指。
那奇怪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这次更近，像是有什么东西正顺着二楼栏杆往下爬，木扶手被抓得"吱呀"作响。
诗涵的指甲终于刺破了陈默的衬衫，带着哭腔埋进他颈窝："默默...我害怕..."
陈默低头吻了吻她发顶，手掌轻轻拍着她后背。
窗外的雪光透进来，照见他眼底翻涌的暗色——不管是雪狼还是人为，敢动他的人...他慢慢收紧手臂，把诗涵护得更紧了些。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窗外的雪地上留下一串梅花状的脚印，正缓缓朝着别墅门口延伸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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