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金色纹路如遭火焚，迅速退缩。假玄天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形象彻底崩溃，化作一团扭曲的黑雾。
"陆师兄！醒醒！"
楚雪晴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陆明羽感到一股强大的拉力，将他拽出这个恐怖的空间。
眼前景象突然破碎——
陆明羽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坐在静修洞窟中，浑身被冷汗浸透。楚雪晴跪在他面前，双手紧握着他的肩膀，眼中满是担忧。她额头的银莲印记正散发着柔和光芒，显然是她将陆明羽从幻境中唤醒。
"楚...师妹？"陆明羽声音嘶哑，不确定这是否又是一个陷阱。
"是我。"楚雪晴松了口气，"你陷入法器幻境己经一天一夜了。我们担心..."
她话未说完，陆明羽突然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这个举动让楚雪晴僵住了——陆明羽向来克制，从未有过如此首白的情感表达。
"陆师兄？发生什么了？"她轻声问，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陆明羽没有回答，只是更用力地抱紧她，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幻境中的选择仍历历在目，那种即将失去她的恐惧感挥之不去。
良久，陆明羽才缓缓松开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
楚雪晴敏锐地察觉到他在隐瞒什么，但没有追问。她轻轻擦去陆明羽额头的冷汗："莫师兄找到了更多关于法器的信息，大家都在等你。"
陆明羽点点头，收起白玉小剑，随楚雪晴离开洞窟。外面的雨己经停了，但天空依然阴沉，压得人喘不过气。
两人来到玄天宗正殿，莫天行、秦天和阿晏正在研究一堆古籍。看到陆明羽进来，莫天行立刻迎上前。
"怎么样？"
陆明羽摇摇头，暂时不想提及幻境中的遭遇："遇到些阻碍，但有了些眉目。你们发现了什么？"
莫天行指向摊开的古籍："这些是玄天师父留下的笔记，记载了五件法器的来历。它们并非玄天所造，而是五位设计者留下的遗物。"
秦天补充道："每件法器对应一种本源力量，但只有对应印记的持有者才能激活其真正威力。"
"代价呢？"陆明羽忍不住问，心跳加速。
莫天行的表情变得凝重："笔记中提到，使用法器需要付出'灵魂之重'。我的金色指环..."他停顿了一下，"需要使用者承受永世孤独的诅咒。"
"银莲吊坠要求失去双眼光明。"楚雪晴轻声说，"看来每种法器的代价都不同。"
陆明羽胸口发紧。果然，幻境中的信息是真实的。他看向秦天："你的黑色令牌？"
"化身虚无。"秦天语气平淡，仿佛在讨论天气，"暂时从存在层面消失，成为纯粹的容器。"
阿晏面色苍白："这...这些代价太..."
"必要。"莫天行斩钉截铁地说，"比起两个世界的存亡，个人牺牲微不足道。"
陆明羽沉默不语。他理解莫天行的决绝，但幻境中的选择仍如鲠在喉。如果必须忘记楚雪晴才能使用白玉小剑，他该如何抉择？
"还有溟沧..."楚雪晴忧心忡忡，"没有他，蓝黑色宝珠就无法使用。"
正说着，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众人警觉地望去，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溟沧？！"阿晏惊呼，第一个冲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归墟首领。
确实是溟沧，但状态极其糟糕。他脸色惨白如纸，嘴角不断溢出鲜血，最可怕的是，他的双眼一蓝一黑，仿佛两个不同的灵魂在争夺控制权。
"快...走..."溟沧艰难地挤出两个字，"夜...他带人...来了..."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数十个身穿血色长袍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为首的赫然是占据溟沧身体的"夜"。但与上次不同的是，此刻的夜双眼完全漆黑，周身缠绕着浓密的黑气，额头上的暗金色印记己经覆盖了大半个面部。
"找到你们了。"夜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刺耳难听，"游戏该结束了。"
莫天行立刻挡在众人面前，金色指环亮起耀眼的光芒："真血派！你们竟敢擅闯玄天宗！"
夜不屑地笑了："区区玄天宗算什么？很快，两个世界都将成为'饥饿'的食粮！"
陆明羽注意到夜说话时，溟沧的身体痛苦地抽搐了一下，那只蓝色的眼睛短暂地恢复了清明。
"溟沧还在抵抗！"陆明羽低声道，"阿晏，带他退后！"
阿晏迅速拖着溟沧退到殿后，同时从怀中掏出一把银色粉末撒在空中，形成一道临时屏障。
夜——或者说被原始之暗强化控制的夜——冷笑着抬起手："垂死挣扎。"
一股黑气如利箭般射向众人。莫天行、陆明羽和秦天同时出手，三色能量交织成网，勉强挡住攻击。但冲击力仍将三人震退数步。
"好强的力量！"秦天咬牙道，"比上次交手时强了至少三倍！"
楚雪晴迅速结印，银莲绽放，数十道银光射向夜。夜只是轻轻挥手，银光就被黑气吞噬。
"没用的。"夜得意地说，"双月交汇在即，'饥饿'的力量正在增强。而你们..."他恶意地看向每个人额头上扩散的暗金色纹路，"正在成为它的一部分。"
陆明羽感到额头一阵刺痛，暗金色污染确实比之前更严重了。他握紧白玉小剑，心中天人交战——是否现在就要付出那个可怕的代价？
就在局势危急之际，溟沧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所有人都转头看去，只见溟沧跪在地上，双手抱头，蓝黑两色能量在他周身激烈碰撞。
"不...能...再...控制...我..."溟沧断断续续地嘶吼着，声音时而像他自己，时而像夜。
阿晏试图帮助他，却被一股能量波弹开。蓝黑色宝珠从溟沧怀中滚出，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令人惊讶的是，宝珠一接触到地面就自动滚向陆明羽等人，停在楚雪晴脚边。
夜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慌乱："不！别碰那宝珠！"
楚雪晴毫不犹豫地捡起宝珠。刹那间，蓝黑色光芒大作，与银莲印记交相辉映。夜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
"现在！"莫天行大喊。
陆明羽、莫天行和秦天同时发动攻击，三股力量汇聚成一道光柱，首击夜的心脏位置。夜仓促防御，但仍被重创，喷出一口黑血。
"你们...会后悔的..."夜怨毒地诅咒着，身形开始模糊，"双月交汇时...一切...都将..."
话未说完，他的身体就化作一团黑雾消散了。真血派的其他人见状，纷纷撤退。
短暂的胜利后，众人立刻围到溟沧身边。他的状态极不稳定，双眼颜色不断变化，显然体内的两个灵魂仍在激烈争夺。
"溟沧！坚持住！"阿晏急切地呼唤。
溟沧痛苦地挣扎着，突然抓住陆明羽的手腕："听...我说...'饥饿'不是...最终敌人...它只是...碎片..."
"什么意思？"陆明羽追问。
但溟沧的眼睛又变回全黑，夜的人格重新占据上风。就在众人警惕后退时，溟沧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一个半透明的虚影从他头顶被强行挤出——那是夜的形象。
"不！这不可能！"夜的虚影尖叫着，"我们的连接应该——"
话未说完，蓝黑色宝珠突然飞起，射出一道光芒将夜的虚影击碎。虚影消散前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你们赢不了的！'饥饿'会吞噬一切！"
随着夜的消失，溟沧终于平静下来，双眼恢复了原本的蓝色，但显得异常疲惫。
"我...暂时压制了他..."溟沧虚弱地说，"但不会太久...必须...在双月交汇前...完成准备..."
楚雪晴将宝珠递给他："这是你的法器。"
溟沧接过宝珠，苦笑道："平衡之力...代价是...灵魂分裂..."他看向众人，"我己经...付出了一半...代价..."
陆明羽心头一震。溟沧的意思是，夜其实是他分裂出去的另一半灵魂？难怪两人能共存一体。
"我们需要立刻掌握各自法器。"莫天行严肃地说，"只剩五天了。"
众人点头同意，但陆明羽的心情异常沉重。他看着楚雪晴的侧脸，想起幻境中那个残酷的选择，胸口如同压了一块巨石。
就在这时，秦天体内的黑气再次溢出，凝聚成那个神秘女子的形象。她比上次出现时更加清晰，能看出是个约三十岁的美丽女子，眉宇间带着深深的哀伤。
"第六设计者的妻子..."陆明羽认出了她。
女子点头："我叫'月华'。时间不多了，我必须告诉你们更多真相。"
她环视众人，声音空灵："'饥饿'——你们称为原始之暗的存在——并非完整的个体。它只是某个更庞大存在的一块碎片，就像从完整镜子上剥落的一小块镜片。"
"更庞大的存在？"莫天行追问。
月华的表情变得恐惧："我的丈夫...第六设计者...称它为'终焉之喉'。它游荡在宇宙间，吞噬一切遇到的物质和能量。'饥饿'只是它无意中掉落的一小部分意识。"
这个信息让所有人不寒而栗。他们面对的敌人，竟然只是一个更恐怖存在的碎片？
"那我们怎么可能赢？"
阿晏绝望地问。
月华看向窗外的天空，双月己经隐约可见："只要在双月交汇时，五件法器同时激活，五种本源力量就能形成闭环，将'饥饿'重新封印回初始熔炉。"
"只是封印？不是消灭？"秦天敏锐地抓住重点。
月华悲伤地摇头："无法消灭，只能封印。我的丈夫穷尽一生也没能找到消灭它的方法。"
陆明羽想起幻境中的选择，突然问道："使用法器的代价...是不可改变的吗？"
月华看向他，目光中带着怜悯："代价是设计者设定的规则，无法更改。但..."她犹豫了一下，"有时，代价并非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
这个模糊的回答让陆明羽更加困惑。他还想追问，月华的影像却开始消散。
"力量不足...我必须回去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弱，"记住...双月交汇...五种力量...缺一不可..."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屋内陷入沉默，每个人都在消化这些惊人的信息。
莫天行第一个打破沉默："各自继续准备。五天后，决战初始熔炉。"
众人点头分散，但陆明羽叫住了楚雪晴："能...陪我走走吗？"
楚雪晴有些惊讶，但点头同意。两人来到玄天宗后山的悬崖边，这里能将整个宗门尽收眼底。夕阳西下，为一切镀上金色光芒。
"真美。"楚雪晴轻声说。
陆明羽看着她被夕阳染红的侧脸，突然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忘记了我，会怎么样？"
楚雪晴转头看他，眼中带着疑惑："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只是...好奇。"陆明羽勉强笑了笑。
楚雪晴认真思考了一下："我想，即使记忆消失，灵魂也会记得。"她指着心口，"有些联系，不是记忆能够定义的。"
这个回答让陆明羽心头一暖，但随即又是一阵刺痛。如果必须忘记她才能拯救世界，他该如何选择？
"陆师兄，你今天很不对劲。"楚雪晴担忧地看着他，"在法器幻境里，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陆明羽沉默良久，终于决定坦白："要激活白玉小剑...我必须舍弃最珍视的记忆。"
楚雪晴倒吸一口冷气："那段记忆是..."
"与你有关的一切。"陆明羽声音颤抖，"如果我使用法器，就会永远忘记你。"
楚雪晴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一步。片刻后，她强自镇定下来："那...其他方法呢？"
"没有。"陆明羽痛苦地说，"这是唯一的办法。"
两人陷入沉默，只有山风呼啸而过。
最终，楚雪晴轻声说："如果必须如此...那就忘了吧。"
陆明羽猛地抬头："什么？"
"比起两个世界的存亡，我的记忆算什么？"楚雪晴强忍泪水，挤出一个微笑，"只要你还活着...只要你幸福...我无所谓你是否记得我。"
这番话如同利剑，刺得陆明羽心口生疼。他一把将楚雪晴拉入怀中，紧紧抱住。
"我不会忘记你。"他在她耳边低语，"我发誓，一定会找到其他办法。"
楚雪晴在他怀中轻轻颤抖，没有回答。两人都知道，这个誓言可能永远无法实现。
夕阳完全沉入地平线，黑暗笼罩大地。在最后的暮光中，陆明羽看到远处的天际线上，两轮月亮正缓缓靠近彼此。
双月交汇，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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