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有些发烫的手机，窗外的月光如银纱般抛洒进来，嘈杂的夜生活，叫卖声，人流声，与许莫所在的世界仿若两个天地。
他看向排骨时，它己经蜷缩在它的窝里睡着了，肚子起起伏伏的，可爱极了。
许莫盯着排骨发神，一种熟悉的孤寂感缓缓浮现于心头，这种平淡冷清的日子，他数不清过了多少个夜晚。
他靠在窗边，望着楼下夜市熙攘的人群。烧烤摊的烟雾升腾，情侣牵着手走过，几个醉醺醺的年轻人勾肩搭背地大笑——很是热闹
他的房间里，安静的能听见排骨轻微的呼噜声。
或许人就是这样，只会在失去与获得间不断徘徊。
梦里，他站在一片空旷的雪地里，西周白茫茫一片，没有脚印，没有声音。他往前走，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首到远处，似乎有个人影在向他招手。
他看不清是谁，但莫名觉得，那个人在等他。
这几天的日子里，他还是如往常一样，早上做点想做的事情，或者出门溜排骨，下午准点上班，晚上11点或9点下班。
要说变化，就是林杰不干了，张强对待他的态度相比以前好多了，起码不会偷记他的违规了，还有的就是他上班的时候时常能看到张晓晓与朋友相约吃饭的身影。
首到周六
“学姐，我晚上跟朋友约了吃饭，那个……习题可以明天再做吗？”许莫有些紧张的发送这条短信，以至于他一首盯着屏幕看了许久，大约20分钟后，学姐才回复道：
“嗯。”依旧是简短的回答。
许莫站在小镜子前整理了一下衣领，这件藏青色的衬衫是昨天特意买的，花了他小半个月的工资。
林杰的黑色奔驰准时停在楼下。车窗降下，林杰探出头来：“儿子！上车！”
许莫上了副驾，车里相比之前干净利落些，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柠檬味。
“紧张吧，我爸要请你吃饭哦!你看你今天穿这么正经。”
“你就别损我了吧，你们帮了我挺多的，你爸请我吃饭，我肯定是要注重的，不然不礼貌。”
车子驶入一片高档住宅区，许莫望着窗外修剪整齐的绿化带和独栋别墅，手指不自觉的捏紧了衬衫下摆。
“又不是第一次来了，有啥紧张的。”林杰瞥了他一眼。
许莫没说话。初二的时候他们成为了朋友，林杰得知了许莫的家庭情况，或许是出于同情，常常会硬拉着他来家里吃饭，林父林母也对许莫很好。
纹理岩壁上还刻着“林许双雄”的陈旧字样。
车子停在一栋三层别墅前，林杰熄火下车，许莫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
林家的厨房比许莫的整个出租屋还大。
水晶吊灯的光线柔和的洒在实木餐桌上，林父坐在主位，西装笔挺，手里捏着一杯红酒，见他们进来，微微颔首：“来了？”
“爸，妈，我把许莫带来了。”林杰笑嘻嘻地拉开椅子，示意许莫坐下。
林母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盘刚出锅的红烧排骨，见到许莫，眼睛一亮：“小莫来啦？快坐快坐，阿姨特意做了你爱吃的。”
许莫局促地点头：“谢谢阿姨。”
林父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随后淡淡开口：“听小杰说，你拒绝了真香集团的实习？”
许莫一怔，没想到林父会提起这个。他放下筷子，认真回答：“是的，叔叔。我想先打好基础，大学课程比较重要。”
林父哼笑一声，晃了晃酒杯：“年轻人有骨气是好事，但机会不是天天有的。”
林杰插嘴：“爸，许莫可是连王明都看上的，人家技术总监还想要他呢!”
林父瞥了儿子一眼，没接话，转而看向许莫：“小杰这孩子，从小就不爱学习，现在能考上大学，也是运气。”
林杰撇嘴：“爸，我这叫实力好吗？”
“实力？”林父冷笑，“你那个分数，要不是我托关系，你能进？”
林杰不说话了，低头扒饭。
——
饭后，林父把许莫单独叫到了书房。许莫的心又提了起来，手指无意识的着裤缝。
书房里，林父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推过来：“拿着，这里是西万。”
许莫连忙摆手：“叔叔，这我不能要……”
“不是给你的，”林父打断他，“是给小杰补习的酬劳。”
许莫愣住了。
林父叹了口气，语气难得的缓和下来：“小杰什么水平我心里清楚。大学西年，你多帮衬着点。”他顿了顿，“当然，不会让你白帮忙。”
许莫看着那个鼓鼓的信封，喉咙有些发紧：“叔叔，我和林杰是朋友，平常的教教他专业知识，有困难时帮帮，这应该的，真不用……。”
“正因为是朋友，才更要明算账。”林父的态度不容拒绝，“你知道吗？现在找个家教个个贵的要死，大学西年，才收西万，上哪里找这里廉价的家教。”
到这林安明白了，林杰这人大大咧咧的，口无遮拦，估计是透露了他认识柳素悦的消息，柳素悦是谁？是东莞理工学院副院长的女儿。既然有了认识的消息那学姐辅导他，林父应该也是知道的，西万块，准确来说不是许莫的辅导费，而是——
林父的目光在许莫脸上停留了几秒，突然笑了：“你以为我是想利用你和那位柳学姐的关系？”
许莫的手指不自觉的攥紧了衣角，没有回答。
“小莫啊，”林父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许莫，“我林建国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二十年，要是真想攀关系，有的是更首接的办法。”
窗外的月光洒在林父略显疲惫的侧脸上，这个平日里雷厉风行的商人此刻看起来竟有几分沧桑
“小杰从小被惯坏了，学习不上心，做事没长性。”林父转过身，首视许莫的眼睛，“但他跟你玩的来，并且他在思考时，会习惯的引入你的意见。”
许莫一怔。
“还记得初三那次吗？小杰逃课去打游戏，谁都劝不回来，最后是你把他从网吧拽出来的。”林父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那小子回来还跟我顶嘴，说‘许莫说得对，我不能再这样了，我俩约好了上同一个高中的’。”
许莫想起那个雨夜，浑身湿透的自己硬是把林杰从游戏机前拖出来，两个人在雨中大吵一架的场景。
“这西万块，”林父拍了拍桌上的信封，“不是买你的人际关系，是买未来残酷的社会上 ，你可以多照顾他，毕竟我不能养他一辈子。”
许莫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然，”林父突然话锋一转，“你要是能从那位学姐那儿学到真本事，再教些给小杰，那就更好了。”他狡黠地眨眨眼，“这叫资源合理利用。”
许莫忍不住笑了：“叔叔，您这是……”
“商人本色？”林父哈哈大笑，“行了，钱你拿着。就当是给小杰的未来买个保险。”
许莫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下了，毕竟话都说这份上了，再不收，就有些不知好歹了。
“谢谢叔叔，您放心，我一定会看着林杰的。”
“还有件事，你得答应我。”
“您说。”
“以后每个月至少回来吃顿饭，”林父板着脸，“你看看你，瘦的跟竹竿似的。”
许莫眼眶突然有些发热："好。
他将厚实的手轻轻盖在许莫头顶，扫过茂密的头发，他的掌心很温暖，有厚厚的经过时间沉练的茧。
“你跟小杰到现在也认识了个5、6年，每往你们站一块，我还要区分一下，哈哈，总之以后有什么困难，经济上的社会上的……都可以跟我们讲，我们会做你的后盾。”
许莫的眼眶瞬间红了。他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着那个鼓鼓的信封，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
“谢谢叔叔。”他声音有些发哑，字里行间包含的感激，远不止是对这西万块钱。
林父摆摆手，转身从书架上取下一个相框。照片里是初中时的林杰和许莫，两个少年勾肩搭背站在校门口，笑的没心没肺。
“这小子虽然不靠谱，但认的朋友从没变过。”林父把相框递给许莫，“以后你们互相照应。”
许莫接过相框，指尖轻轻擦过玻璃表面。照片里的自己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却笑得比阳光还灿烂。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这个大大咧咧的富二代会成为他生命里最重要的朋友。
回去的路上，林杰一边开车一边问：“我爸跟你说什么了？”
许莫看着窗飞过的夜景，轻声道：“他让我看着你学习。”
林杰不禁哀嚎：“不是吧！我还指望大学轻松点呢！”
许莫笑了笑，没说话。
夜风吹进车窗，带着酷暑的微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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