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喧闹的人群。图书馆的玻璃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许莫跟在柳素悦身后，穿过自动门时，空调的冷风迎面扑来，带着纸张和油墨的气息。
“刷卡。”她指了指入口处的读卡器。
许莫从兜里里掏出刚办的校园卡。读卡器发出“滴”的一声。安静的氛围萦绕着细微的翻书声。
他们乘电梯上到西楼，柳素悦的脚步突然变的轻快起来。穿过几排书架，来到那个带有‘魔力’的位置。阳光透过玻璃斜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阴影。
“就是这。”柳素悦的声音里罕见的带着一丝温度，她指向角落里的两张木质桌椅，“下午三点十五分，阳光会刚好落在这个位置。”
许莫走近那处被阳光眷顾的角落，伸手触碰桌面。木质表面被晒的微微发暖，像是拥有生命一般。他不由自主的想象下午三点十五时阳光洒在键盘上的样子——金色的光斑跳跃在黑色按键之间，如同编程时灵感的悦动。
“这里确实很不错，我学习的时候也能来这吗？”
柳素悦的手环闪烁了一下，从蓝色波纹变成了淡绿色。她微微点头。
“桌子够大。”这句声音里多了一丝许莫没察觉的期待。阳光悄悄移动了一寸，正好落在她手腕上，手环表面浮现出一行小字：“Shared space firmed”。
柳素悦看了眼时间道：“我有事先走了，下周新生开学要军训，你提前做个心理准备吧。”话落她就走了，带着一缕风。
刚好许莫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张晓晓的消息：
“我现在在学校，你报完名了吗？”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发出“报完了，我现在在图书馆。”
“快出来！来音乐社团这里！这里有免费的饮料！”
许莫盯着手机屏幕，张晓晓的消息后面还跟着个兴奋的表情包。他的拇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没有回复。图书馆的宁静像一层保护罩，而外面的社团招新现场仿佛另一个世界——嘈杂、明亮、充满不可预测的人际互动。
最后他还是回复道：“好。”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抉择，推开了门。热浪和噪音立刻包围了他，比图书馆里高了至少五度的气温让他额头立刻渗出汗滴。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吉他声、鼓声、欢呼声、招揽新生的吆喝声，像一堵无形的墙压向他的胸口。
他不知道音乐社在哪里，所以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手指不自觉的揪着T恤下摆。广场上的人群像潮水一样流动，每个人都似乎有着明确的方向和目的。许莫的目光扫过一个个摊位，寻找着音乐社的标志。
“许莫！这边！”
张晓晓的声音从右侧传来。她站在一个挂着各种乐器的摊位前，正用力挥手。她今天穿了件明黄色贴着皮卡丘图案的短衬，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你可算来了！”张晓晓小跑几步迎上来，塞给他一杯冰凉的柠檬水，“再不来饮料都要发完了。”
许莫接过饮料，冰凉的杯壁令他安心了一刻。他道了句“谢谢”，周围的声音很大，几乎是架子鼓的即兴演奏。
“你想好加入那个社团了吗？大学西年，总不会这么无聊吧。”
许莫抿了口柠檬水问道：“你加入了音乐社？”许莫指了指她身后挂着吉他和贝斯的摊位。
张晓晓眨眨眼，露出布灵布灵的眼睛：“不然柠檬水哪来的？我来之前还特意查了一下学校社团里有没有吉他的。”她转身指向摊位后方的一个色泽鲜亮的吉他，“我弹吉他很厉害的哦。”
许莫惊讶的挑眉，在他的刻板印象来看，会弹吉他的女生应该是那种文艺范儿十足、安静内敛的类型。可眼前这个穿着皮卡丘T恤、笑起来没心没肺的张晓晓，实在跟他想象中的吉他手形象相去甚远。
“怎么？不信啊？”张晓晓捕捉到他微妙的表情变化，立刻转身从架子上取下那把亮黄色的吉他。
“走！咱们去个安静的地方。”他们穿过热闹的招新摊位，但不知怎的，许莫的视线不自觉的被一抹白色身影吸引，那人在动漫社前徘徊，白色的防晒衣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还是那顶白帽，帽檐依旧很低，只能看见一小截白皙的下巴。许莫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看什么呢？”张晓晓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你认识？”
白衣女孩似乎感应到什么，微微抬头。草帽下的面容让许莫心头一震——是那天在小区里哭泣的女孩。现在她的眼角很平静，没有泪痕，眼神里带着那种疏离感。她似乎也认出了许莫，认出是昨天帮助她的人。
她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快步走开，像一只受惊的白鸽消失在人群中。
“喂！”张晓晓用手肘轻轻撞了许莫一下，“到底认不认识啊？”
许莫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见过，不认识。”
来到校园湖边的一棵榕树下。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湖面泛着粼粼波光。张晓晓坐在树下的石凳上，轻轻拨动琴弦，似乎在感受。
“这里安静多了。”她拍拍身边的位置，“坐吧。”
许莫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和她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听好了。”她的手指在琴弦上灵活地目的舞动，一段优美的旋律流淌而出。
是《晴天》的前奏。
许莫愣住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张晓晓的发梢，她低头时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指尖在琴弦上跃动的样子专注而温柔。这一刻的她，与平日里那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判若两人。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张晓晓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许莫：“怎么样？”
许莫立即点头，朝她比出大拇指，“厉害。”他脑海里回荡着方才的旋律，视线却不自觉的看上她的脸颊上——原来她弹琴时的样子是这样的。
她把吉他放向一旁，嘴角露出狡猾的笑容，“许同学，还记得我俩的约定吧。”
“记得，怎么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的原因，许莫感觉很热，就像身处于烤炉，可他明明和张晓晓在树荫下呀。
“不是吧，我只是说个这个，你就脸红啦？”
许莫摸向自己的脸颊，确实有些发烫。他别过脸去，假装被湖面的波光吸引，“太阳晒的。”
张晓晓轻笑一声，手指在琴弦上随意拨弄着，发出零散的音符。她歪着头看他，眼睛里带着狡黠的光：“许同学，社交课第一节——和女生对视超过十秒不躲避，你可是半途而废了哦。”
许莫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重新回到她脸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仔细一看才发现，她耳边的发梢还戴着那个星星头饰。
许莫深吸一口气，对上她的眼睛，琥珀色的瞳孔，像是融化的蜜糖，带着一丝狡黠和期待。
第一秒。
许莫的指尖无意识的着石凳边缘，木质表面的粗糙触感让他稍微分心。
第三秒。
许莫的耳根开始发烫，但他没有移开视线。湖边的风拂过，带起张晓晓的一缕发丝，轻轻擦过她的脸颊。
第六秒。
张晓晓的呼吸似乎变的急促了一些，她的手指下意识的拨弄了一下琴弦，发出一声轻微的颤音。
第七秒。
许莫的视线不自觉的滑向她的嘴唇——唇色很淡，像是被水洗过的樱花，微微抿着，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第八秒。
她忽然轻轻咬了一下嘴唇，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许莫一怔，差点败下阵来。
最后一秒‘十’。
张晓晓忽然笑了，像是终于忍不住一般，：“许同学，你赢了。”
许莫这才回过神来，像是从一场漫长的梦境中惊醒。他的脸颊发烫，心跳仍未平息。他别过脸，假装整理袖口，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
“社交第一课，你勉强及格了。”张晓晓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像是调戏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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