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清晨骤歇。生态池区域己被警戒线封锁，墨绿色苔藓吞噬了半个操场，银色菌丝在潮湿空气中蔓生，散发铁锈与腐烂杏仁混合的刺鼻气味。程野站在菌毯边缘，园艺剪的刃口沾满粘稠的银色汁液——昨夜被灼烧的菌丝断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
“细胞裂变速度超常理。”生物老师的声音发颤。显微镜显示屏上，苔藓细胞核像爆裂的烟花，染色体疯狂复制分裂。赵明宇将检测仪探入菌丛，读数瞬间爆表：“辐射值372毫西弗，是安全值的186倍！”
林小满锁骨处的芯片骤然灼痛。视野边缘闪过残影：溃烂的星痂祭坛上，黑色母乳正从苔藓状的裂缝中渗出。她踉跄扶住篮球架，金属支架的冰凉触感让幻象稍退，却瞥见架脚缠绕的菌丝里嵌着半片银色金属——与陈骁电子脚铐的残片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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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婷的首播间被封杀了。
“用户举报内容违规”的提示覆盖了污染检测画面。她冷笑点开加密云盘，父亲实验室的监控视频正在剪辑。画面里穿防护服的身影将发光的铅盒埋入地下管道，盒体放射性标志与程野胸牌如出一辙。进度条滑到操作员特写时，周婷猛然暂停——那人右耳后有块银杏叶状胎记。
门被撞开。陈骁扶着门框剧烈咳嗽，指缝渗出的血滴在地板，晕开如残破的枫叶。“咳血频率……和辐射峰值同步。”他将污染分布图拍在桌上，操场的辐射红区竟与校内肺癌病例分布完全重叠，“有人在用我们做活体监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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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实验室变成临时战地。赵明宇将硝酸银滴入苔藓提取液，溶液瞬间沸腾变黑。“它在吞噬重金属生成保护膜！”他激动地展示光谱仪曲线，林小满却盯着变异苔藓样本——菌丝脉络里浮动的CRIS-Pm9基因标记正组合成脐带状的螺旋。
梦境碎片突然刺入脑海：溃烂祭坛上，机械脐带插入星痂婴儿后颈的第九瞳孔。她下意识摸向自己胎记，指尖触到锁骨芯片的瞬间，实验室灯光疯狂闪烁。所有显微镜下的苔藓样本同时首立，菌丝如银色毒蛇撞向玻璃皿！
“低频声波攻击！”程野冲进来关掉电源。黑暗中有婴儿啼哭般的嗡鸣从操场传来，众人颅骨像被冰锥穿刺。陈骁的焊痕在昏暗中泛起幽蓝，如一道燃烧的方程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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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野的园艺工具箱藏着真相。
撬开夹层时，林小满呼吸停滞。褪色的工作证照片是年轻时的程野，姓名栏却是“周程”；泛黄的工程图标注着“周氏纳米管道铺设节点”；最底下压着半张烧焦的试剂单，母亲的名字赫然在列。
“你母亲是初代实验员。”程野抚过放射性胸牌，“这些苔藓是她最后的补救。”他指向窗外——菌丝正包裹污染最重的篮球架，银色黏液覆满铁杆。“CRIS-Pm9是吞噬程序，但周永昌篡改了基因指令……”
话音未落，菌毯突然暴动！墨绿苔丘隆起如呼吸的肺叶，婴儿啼哭声化作实体音浪震碎玻璃。陈骁咳着血将焊枪调到最大功率，蓝焰喷向菌丝核心的瞬间，整片苔藓陡然发出刺目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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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满在震荡中扑向实验台。
试管架上的苔藓吸附剂样本正剧烈反应，溶液沸腾着溢出瓶口。混乱中她撞翻培养皿，变异苔藓沾到陈骁咳在台面的血——菌丝突然蜷缩发黑，CRIS-Pm9标记极速溃散。
“你的血……”程野猛然撕开陈骁衣领。焊痕下的皮肤布满金属丝网状纹路，渗血处银光流动。“电子脚铐的纳米机器人……它们在净化污染血液！”
陈骁怔怔看着菌丝在血中枯萎。少管所里医生抽血的记忆闪回：每次“体检”后，电子脚铐都会释放针刺般的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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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林小满在实验报告背面涂画。
铅笔扫出翻腾的菌毯，银色脐带从苔藓钻出刺向星空。当她为脐带末端的病变宇宙画上第九瞳孔时，锁骨芯片突然传导来程野的脑电波——满是发光培养液的实验室，母亲的身影正在操作台前记录数据。画面边缘的日历显示着：1988年10月23日。
暴雨再次倾盆。程野站在疯长的菌毯中央，白矮星残骸在口袋发烫。苔藓己覆盖整片操场，银色脉络攀上教学楼外墙，婴儿啼哭声在雨声中汇聚成潮。
周婷按下视频上传键。父亲埋藏辐射源的画面标题猩红：《二十三年，我们的身体里流淌着重金属》。陈骁擦拭焊枪的火焰喷口，金属义指拂过脖颈——那里新生的皮肤下，纳米机器人正随血液流向癌变的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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