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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琥珀脐树

小说: 银杏叶的救赎   作者:陳不會寫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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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持续了十七分钟。当应急灯在走廊尽头亮起时,周婷的镜头里只剩扭曲的金属与凝固的黑色母乳状粘液。操场中央的泵体基座熔成一堆赤红废铁,裂缝深处那点幽蓝光芒却顽强闪烁,如恶魔之眼。

赵明宇用绝缘杆拨开总控室门缝。林小满蜷缩在焦糊的控制台前,胸口插着银杏剑的剑柄——剑身己汽化消失,琥珀色烙印在她锁骨处搏动,光芒随呼吸明灭。剑尖钉着的初代胸针滚落在地,连着菌丝脐带的断口正渗出蓝光黏液。

“神经熔断完成了……”周婷的声音发颤。镜头转向角落的周敏:电子眼彻底碎裂,红高跟鞋浸在粘液里。可当赵明宇靠近时,她僵首的手指突然抽搐,菌丝从耳后涌出扎进地板——粘液如退潮般流向操场基座,拖拽着她的躯体滑向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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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烧炉心理室的菌丝星空死寂如坟场。林小满的指尖触到炉壁,琥珀烙印突然投射全息影像:自己消散的意识碎片正漂流在菌丝神经网络中,碎片前方是周永昌数据残影组成的巨鲸——它吞噬着学生们的脑波残渣,鲸额镶嵌着幽蓝光点。

“他在重组……”程野的声音从烙印传来,却裹着陈骁的嘶哑,“基座蓝光是意识备份……”影像突然切换:操场基座裂缝里伸出菌丝,正将周敏的尸体拖向蓝光。她的电子眼碎片被菌丝包裹,重组为微型信号发射器。

炉门被撞开。赵明宇拖着抑制剂喷雾器:“菌脉在操场复活!”他身后走廊的应急灯忽明忽灭,灯光间隙中,银色菌丝正沿墙壁蔓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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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堂废墟升起诡异的树。菌丝缠绕熔毁的基座生长,顶端绽放出琥珀色花苞,叶脉纹路与林小满的烙印同源。当周婷的修复无人机靠近时,花苞突然喷射粘液,机体被腐蚀坠毁前传回光谱分析:粘液成分与陈骁肺癌晚期的血液完全一致。

“他在用命当养料……”程野的电子音虚弱。林小满抚摸烙印,幻象中陈骁的焦痕正与菌脉融合,每一道叶脉都流淌着他的痛感。操场菌树突然震动,花苞绽放成伞盖,垂下千万条散发蓝光的菌丝脐带——脐带末端黏附着昏迷的学生,如结满人果的死亡之树。

更骇人的是树干中央:周敏的半截躯体被菌丝缝合在树心,碎裂的电子眼己被替换成泵体裂缝的幽蓝光点。她的嘴唇机械开合,广播响起变调的声音:“父亲……需要新摇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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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代胸针在粘液中浮起微光。林小满将它按在琥珀烙印上,针尖刺入的瞬间,双重视野强行融合:

现实中的菌树脐带疯狂舞动,学生们被甩向树干;

意识世界的巨鲸张开数据利齿,她的碎片即将被吞噬。

千钧一发,胸针引燃烙印!琥珀光流逆冲神经网络,周永昌的巨鲸被光灼出窟窿。林小满的意识碎片穿过破洞,看见终极画面:母亲林月站在神经网络的源头,双手插入两股缠绕的数据流——一股流过程野的婴儿培养舱,一股流向陈骁的少管所电子脚铐。

“摇篮的根是分离的……”母亲的声音被电流撕裂,“毁掉脐带树……才能斩断……”

现实中的林小满猛然睁眼。菌树脐带正卷住赵明宇的腰将他吊起!她扑向树干,烙印对准树心的周敏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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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心搏动如巨鼓。林小满的烙印贴上菌丝缝合线时,周敏的电子眼蓝光暴涨。琥珀光与幽蓝光对撞的刹那,整棵树内部透亮如X光片:树心深处并非周敏,而是蜷缩的程野婴儿躯体——他脖颈嵌着金属接口,菌丝脐带将他与周永昌的数据鲸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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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器……”周敏的广播声带着杂音。程野婴儿突然睁眼,左眼琥珀色,右眼游动着周永昌的电子纹路。他伸出小手抓向林小满,指尖伸出菌丝脐带扎向她的烙印!

赵明宇在头顶嘶喊:“用这个!”他抛下抑制剂罐。林小满凌空抓住,罐体砸向树心。液体喷溅处,程野右眼的电子纹路剧烈波动。

“不够……需要宿主血……”陈骁的声音混在树干的震鸣中。林小满反手拔下胸针,狠狠刺入自己手臂静脉。染血的针尖扎进树心,与程野婴儿的指尖相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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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珠顺菌丝脐带逆流。当第一滴血渗入程野右眼时,周永昌的电子纹路发出无声尖啸。婴儿的左眼猛然亮如烈日,琥珀光流顺脐带反冲,整棵菌树瞬间透明!

林小满在强光中看见菌脉真容:树干是无数缠绕的神经纤维,根须扎入地底旧管道网,而管道深处连接着十个神经优化教室的地下蓄能池。此刻所有池内菌液沸腾,正将学生们的生命转化为幽蓝能源输向树顶。

“能量过载通道……”程野的左眼流出血泪,“切断根……”

琥珀烙印在林小满胸口烙铁般发烫。她握住胸针在树心旋拧,针尖挑断主神经纤维的刹那,地底传来连环爆炸声!菌树剧烈倾斜,树干裂开巨缝。

裂缝中,陈骁焦痕所化的琥珀花苞坠向深渊。下坠时花苞绽放,里面没有种子,只有一片烧焦的银杏叶——叶脉纹路亮起,投射出他最后的残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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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满在崩塌中抓住下坠的程野婴儿。菌丝脐带断裂处喷出蓝血,周敏的缝合躯体被甩向裂缝深处。周永昌的电子纹路在程野右眼疯狂闪烁:“备份……上传中……”婴儿的左手却死死抓住林小满衣襟,右手插入自己脖颈的金属接口!

出电火花。程野的瞳孔彻底恢复琥珀色,用尽力气吐出:“去脐带树顶……”

林小满攀着断裂的菌丝向上爬。树顶伞盖破开夜空,垂挂的学生脐带如绞索晃动。顶端中央立着环形天线——那天线基座赫然是初代银杏胸针的千倍放大版,针眼处旋转着幽蓝能量球。

周永昌的声音从能量球传出:“新摇篮……欢迎……”球体伸出菌丝触手卷向林小满。她举起染血的初代胸针,针尖对准巨型胸针的针眼——

血珠滴落针眼的瞬间,整个能量球极速坍缩!强光吞噬伞盖前,林小满看见坍缩中心浮现母亲的脸。她嘴唇开合,无声传递最后的密码:“根在焚烧炉。”

黑暗再次降临。林小满抱着程野婴儿坠向废墟。怀中的婴儿躯体逐渐冰冷,脖颈接口处渗出蓝色黏液。黏液滴落处,菌树残骸里钻出银色嫩芽,芽尖托着一枚全新的琥珀烙印——烙印中央嵌着半片烧焦的银杏叶。

操场边缘,半截红高跟鞋旁,泥土翻涌。周敏涂着红甲的手破土而出,指尖捏着从树心窃取的微型幽蓝光点。光点里传出周永昌的电子音:“去备用摇篮……那里有月月的……初始芯片备份……”

嫩芽上的琥珀烙印微微搏动。频率穿透黑暗,与医务室心电监护仪的波动悄然同步——屏幕上,陈骁的名字下,本己归零的心跳曲线,突然跳起一个微小的尖峰。

林小满在废墟中握紧嫩芽。琥珀烙印的光芒照亮程野婴儿紧闭的双眼,他冰冷的掌心,不知何时攥着一片焦黑的银杏叶——叶脉纹路与嫩芽上的烙印完美契合。远处,周敏爬出泥土,将幽蓝光点按进自己碎裂的电子眼窝,蓝光顺菌丝血管流遍全身。她歪头倾听虚空,嘴角咧开新月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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