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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皮子的月光记账本

小说: 黄皮子传说   作者:老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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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皮子的月光记账本》

老林子深处的月光,总比别处稠些。像化不开的蜂蜜,淌在松针上,积在石头凹里,连风刮过都带着点黏糊糊的甜。阿九蹲在老松树的树洞里,爪子捧着片银杏叶,叶面上用松脂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狐狸头——那是他太爷爷的画像。太爷爷是这片林子的"黄仙",据说能用尾巴尖蘸着月光写字,还跟山下的老猎户有过"借粮不偷鸡"的约定,那约定刻在块青石上,现在还立在山神庙后头,字缝里长着丛倔强的野菊。

阿九是只半大的黄皮子,毛色还没长齐,肚皮上有块白毛,像沾了团雪。他的尾巴尖缺了个小口,是去年偷摸下山时被猎户家的狗啃的,现在总有点歪,摇起来像片打卷的枯叶。太爷爷的铜铃挂在他脖子上,铃舌是用老猎户的猎刀碎片做的,一晃就发出"叮铃"的轻响,那响声能让林子的小动物安静下来——除了住在溪涧里的水獭,总爱抢他藏的野栗子。

"记着,咱黄皮子欠的情,得用月光来还。"太奶奶临终前,把本桦树皮本子塞进他怀里。本子的纸页是用晨露浸过的,写上去的字遇着月光会发光。第一页就记着太爷爷的账:"宣统三年,借张猎户玉米三升,还以山参一株;民国二十一年,受李寡妇赠窝头两个,还以治咳喘的蜂蜜一罐......"最后一笔停在二十年前:"赠守林人老周铜铃一枚,以报其护林之恩,账清。"

阿九的爪子在"账清"两个字上蹭了蹭,绒毛里沾了点树皮屑。老周去年冬天走了,走前把守林人的木屋留给了他的孙子小周。小周是个城里来的年轻人,戴眼镜,说话细声细气,总爱蹲在木屋门口写东西,笔记本上画满了林子的地图,却连哪棵树上有野蜂巢都分不清。

"他连黄皮子和黄鼠狼都分不清呢。"阿九对着树洞外的月光撇嘴,爪子却把桦树皮本子翻到新的一页,用松脂写下:"新账:小周的咸菜被山鼠偷了,得还他点啥。"

山鼠是林子的"惯偷",尤其爱偷人类的腌菜。前儿个夜里,阿九亲眼看见三只山鼠拖着小周腌的萝卜干,往石缝里钻,小周发现时,咸菜坛子空了大半,他没骂,只是对着坛子叹了口气,往里面装了些玉米粒,说是"给山鼠留的,别总惦记我的咸菜"。

"傻气。"阿九晃了晃铜铃,铃响惊飞了树桠上的夜鹭。他摸出藏在树洞里的存货——半串野葡萄,是他爬了三棵树才摘到的,紫黑透亮,沾着的露水在月光下像碎钻。他叼着葡萄往木屋跑,尾巴歪歪扭扭地扫过蕨类植物,惊起片荧光,是林子的萤火虫,总爱跟着铜铃的响声飞。

木屋的窗亮着灯,是盏马灯,玻璃罩上蒙着层灰。阿九蹲在窗台下,看见小周正对着笔记本发呆,本子上画着个模糊的黄皮子轮廓,旁边写着:"尾巴歪歪的,像我爷爷画的那只。"他的耳朵尖突然发烫,叼着葡萄的嘴松了松,葡萄滚落在窗台上,发出"咚"的轻响。

小周抬起头,推了推眼镜。他看见窗台上的野葡萄,愣了愣,伸手拿起来,对着灯光看了看,忽然笑了——葡萄皮上沾着根黄棕色的绒毛,跟他爷爷日记本里描述的"黄仙尾毛"一模一样。"是你吗?"他对着窗外轻声说,"我爷爷说,欠黄皮子的情,得用真心还。"

阿九缩在灌木丛里,铜铃"叮"地响了声。他看见小周把葡萄洗干净,装在个粗瓷碗里,放在了门口的石阶上,碗边还摆着块桂花糕——是小周从城里带来的,用油纸包着,还没开封。

"这不算还账。"阿九对着月光嘟囔,爪子在桦树皮本子上划掉"野葡萄",改写成"需寻更珍贵之物"。他想起太奶奶说的,人类最看重"心意",比山参蜂蜜都金贵。

接下来的日子,阿九成了小周的"影子"。小周上山迷路,他就叼着片鲜红的山果,在前面引路,把他带到有记号的老树下;小周的马灯没油了,他就趁夜里溜进木屋,把自己攒的松树油倒进灯盏里,油里还混着点萤火虫的荧光,点亮时会泛着淡淡的绿;有回小周被马蜂蛰了,胳膊肿得像馒头,阿九跑遍林子,找到太爷爷留下的药草,用石头砸烂了,偷偷抹在他晾在外面的毛巾上。

小周好像什么都知道。他总会在迷路后"恰好"发现引路的山果,马灯添了油会对着空无一人的林子说"谢谢",被蛰的胳膊消肿后,会把药草晒成干,收进爷爷留下的铁皮盒里,盒子上刻着"黄仙赠"三个字。

入秋时,林子下起了连阴雨。山鼠们没了存粮,竟胆大包天地啃起了小周木屋的门框。阿九守在门口,对着雨幕龇牙,尾巴上的毛被雨水打湿,像团拧干的麻绳。小周撑着伞出来,看见他浑身湿透的样子,突然把伞往他头顶倾斜了些。阿九愣住了,雨水顺着伞沿滴下来,在他脚边积成小小的水洼,水洼里映着两个影子,一个戴眼镜,一个歪着尾巴。

"进来烤烤火吧。"小周轻声说,往屋里退了退。阿九犹豫了一下,跟着他进了木屋。屋里有个铁炉子,火苗舔着柴块,发出"噼啪"的响。小周从柜子里拿出块干布,想给他擦毛,阿九却往后缩了缩,铜铃叮铃响——黄皮子的规矩,不能让人类碰尾巴。

小周笑了,把布放在地上,又拿出块桂花糕,掰了一半递过来。"我爷爷说,你们黄皮子爱吃甜的。"阿九叼过桂花糕,坐在炉子边啃,糕里的桂花味混着烟火气,暖得他眼睛发潮。他看见小周的笔记本摊在桌上,最新一页写着:"雨夜里,歪尾巴黄皮子像团会动的烤红薯。"

雨停那天,月亮特别亮。阿九蹲在山神庙的青石前,看着太爷爷刻的约定,字缝里的野菊开得正盛。他从树洞里拖出个东西——是个用松针编的小篮子,里面装着他攒了整个夏天的宝贝:颗最大的山栗子、片带着露水的灵芝、还有块磨得光滑的鹅卵石,石面上能映出月亮的影子。

他把篮子放在小周的窗台上,这次没跑。小周打开窗户时,他就蹲在窗台下,尾巴虽然还歪着,却努力挺首了背。小周拿起篮子里的鹅卵石,对着月光看,突然发现石面上除了月亮,还有个小小的歪尾巴影子,像用指甲刻上去的。

"这是......记账本?"小周笑着问。阿九晃了晃铜铃,算是点头。他看见小周从屋里拿出个东西,递了过来——是个用红绳系着的护身符,里面装着片干枯的银杏叶,叶面上有个模糊的狐狸头,跟阿九画的太爷爷画像几乎一样。

"我爷爷的护身符,"小周把护身符挂在阿九脖子上,避开了他的尾巴,"他说,欠黄皮子的情,得用念想还。"

阿九的爪子在桦树皮本子上写下最后一笔:"新账:受小周赠护身符一枚,还以余生相伴。"这次,松脂写的字遇着月光,竟变成了金色,像太爷爷当年写的那样。

后来,林子里的动物们总看见奇怪的景象:戴眼镜的年轻人蹲在树下写生,歪尾巴黄皮子就趴在他的笔记本上打盹;年轻人上山巡林,黄皮子就叼着他的水壶跑在前面,铜铃叮铃响,惊起一路萤火虫;到了冬天,木屋的炉边总围着两个影子,一个在写东西,一个在啃桂花糕,尾巴歪歪地搭在对方的裤腿上。

阿九的桦树皮本子越来越厚,记满了琐碎的账:"小周的铅笔断了,还他根羽毛笔""小周感冒了,还他块生姜""小周想他爷爷了,还他片带着阳光味的银杏叶"。每笔账后面,都画着个歪歪的尾巴,像个暖暖的逗号。

开春时,山神庙的青石旁又长出了新的野菊。阿九蹲在花丛里,看着小周给爷爷的墓碑献花,墓碑上刻着:"与黄仙为友,此生足矣。"小周转身时,看见阿九脖子上的铜铃和护身符并排晃着,像两颗挨在一起的心。

"阿九,"小周蹲下来,轻轻摸了摸他的头——这次,阿九没躲,"我爷爷说,最好的账,是算不清的。"

阿九晃了晃尾巴,铜铃叮铃响。阳光穿过林子,落在桦树皮本子上,最新一页的字在阳光下闪着金:"账未清,缘无尽。"旁边画着两个小小的影子,一个戴眼镜,一个歪着尾巴,影子的边缘混在一起,像被月光融化了似的,再也分不清。

林子里的月光还在淌,像化不开的蜂蜜。铜铃的响声混着铅笔写字的沙沙声,作者“老山情”推荐阅读《黄皮子传说》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在松针间打着旋,把所有的孤单和牵挂,都酿成了甜甜的时光,一页页写在风里,写在雪里,写在每个慢慢过去的日子里,永远也记不完。

林子里的月光淌到溪涧里,就成了会流动的银。阿九蹲在溪石上,看着自己的影子在水里晃——尾巴尖的小口早就长好了新毛,只是那点歪始终没改过来,像片被风揉过的银杏叶。他爪子里攥着片刚摘的山楂叶,叶面上用松脂写着"今日账":"小周的钢笔没水了,得找管'月光墨'来还。"

"月光墨"是太爷爷传下来的法子。得在月最圆的夜里,把松烟、晨露和山菊的蕊混在石臼里,用尾巴尖碾三个时辰,碾到墨汁发黏,能拉出细银丝才算成。阿九去年试过一次,碾到后半夜困得打盹,尾巴把石臼里的料扫出去大半,最后只凑出小半罐,墨色发灰,写在桦树皮本子上总晕开,像被眼泪泡过。

"笨东西。"小周的声音从身后飘过来,带着点笑。阿九慌忙把山楂叶塞进怀里,转身时尾巴扫过溪石,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小周的裤脚。小周蹲下来,手里举着个玻璃小瓶,瓶里装着半瓶深紫色的汁,"我寻着去年你藏的野葡萄了,榨了点汁,能当墨水用不?"

瓶里的葡萄汁晃了晃,映出小周的眼镜片,也映出阿九瞪圆的眼。他记得那丛野葡萄,长在最陡的崖壁上,去年摘的时候差点摔下去,最后只摘了五颗,藏在树洞里想留着过冬,不知怎么被小周找着了。阿九叼过玻璃瓶,尾巴尖轻轻蹭了蹭小周的手背——这是他允许的最亲近的动作,像在说"算你识相"。

小周的笔记本从此多了种颜色。葡萄汁写的字,干了会变成深紫,遇着潮气又会泛出浅粉,像极了林子里春天的山桃花。他在本子上画阿九的尾巴,画他叼着野果跑的样子,画他蹲在山神庙青石上发呆的侧影,每幅画旁边都写着"欠阿九的",后面跟着串省略号。

"哪有欠着不还的道理。"阿九对着月光嘟囔,把桦树皮本子翻得哗哗响。太爷爷的账都清得明明白白,连借过老猎户家屋檐躲雨,都还了束带着晨露的野蔷薇。他爪子点着其中一页,太爷爷写的"人心债,最沉,得用真心慢慢还",墨迹被岁月浸得发褐,却依然清晰。

入秋时,小周翻出了老周的旧木箱。箱子上了铜锁,锁孔里长着点绿锈,阿九用尾巴尖蘸着松脂捅了捅,锁"咔嗒"就开了。里面铺着层旧棉布,裹着个黑陶酒坛,坛口用红布封着,布角绣着只歪尾巴黄皮子——是太奶奶的手艺,针脚歪歪扭扭,却透着股认真。

"这是'月光酒'。"小周摸着酒坛上的纹路,那纹路是太爷爷用爪子刻的,绕着坛身转了三圈,像条盘着的蛇,"爷爷说,太爷爷当年跟他约定,等林子的山楂红透十回,就一起开封。今年刚好是第十回。"

阿九的耳朵尖竖了起来。他在太爷爷的旧账里见过这酒:"民国三十五年,采山葡萄百斤,收月光二十罐,与老周共酿,待山楂红透十回,饮之,算清半生情。"原来太爷爷和老周的账,藏在这坛酒里,等了三十年。

开坛那天,林子的动物们都来了。水獭叼着溪里的鹅卵石当酒杯,山鼠们排着队抬来去年偷藏的野栗子,夜鹭站在树桠上,翅膀展开成片白帆,怕月光被树枝挡着。阿九蹲在酒坛边,看着小周揭开红布——坛口冒出的气是淡银色的,混着野葡萄的甜和山菊的香,飘到松针上,松针上的露珠就滚进酒坛,咚地一声,像落了颗星星。

"第一杯敬太爷爷和爷爷。"小周倒了半杯酒,洒在山神庙的青石前。酒液渗进土里,字缝里的野菊突然抖了抖,开出朵新花,黄灿灿的,像太爷爷的铜铃。阿九也学着倒了点,用爪子沾着往嘴里舔——酒液滑进喉咙,暖烘烘的,像吞了口月光,眼前突然晃过模糊的影子:穿粗布褂子的老周蹲在火堆旁,给太爷爷递窝头,太爷爷的尾巴缠着老周的手腕,铜铃叮铃响。

"第二杯......"小周刚要倒,山鼠们突然吱吱叫着往酒坛扑。原来它们偷喝了沾在石杯上的酒,醉得东倒西歪,有只胖山鼠竟一头扎进酒坛旁的野菊丛,尾巴竖得笔首,像根喝醉的芦苇。阿九跳过去拍它们的脑袋,爪子刚碰到胖山鼠的背,就被小周拉住了——小周笑着摇头,往山鼠们的石碗里倒了点酒,"让它们也尝尝。"

那天夜里,林子里的月光都带着酒香。阿九趴在小周的膝头打盹,尾巴圈着小周的手腕,像太爷爷当年那样。小周的笔记本摊在腿上,新写的一页用葡萄汁画了个圆,圆里是酒坛、山鼠、夜鹭和歪尾巴黄皮子,旁边写着:"账算不清了,索性赖一辈子。"

转年春天,山神庙的墙皮掉了块角。阿九召集林子的"欠账户"们开会——水獭欠过他三枚溪螺,山鼠们欠着偷咸菜的债,夜鹭去年叼走了他藏的野鸭蛋。"都得还。"阿九晃着铜铃,爪子指着墙皮缺口,"用青苔补,用石子填,谁偷懒就扣谁的口粮。"

山鼠们叼着青苔补墙缝,尾巴扫过石面,留下歪歪扭扭的爪印;水獭搬来溪里的圆石,用肚皮顶着往墙根滚,滚到半路滑了跤,圆石咚地撞在树上,惊飞了半树麻雀;夜鹭最机灵,用长嘴衔着松针,把石缝里的土扫出来,针尾扫过字碑,"借粮不偷鸡"的刻字突然亮了亮,像被风擦过的铜器。

小周蹲在旁边看,手里的钢笔没停过。他画山鼠们叠罗汉补高处的墙,画水獭用尾巴擦汗(其实是在甩水),画阿九站在墙头上指挥,尾巴歪得更厉害,却像面小小的旗。"阿九当监工还挺像回事。"他对着空气说,阿九听见了,尾巴翘得更高,却在转身时踩空,顺着墙坡滚了下来,正好摔进小周怀里。

铜铃叮铃响,惊得补墙的动物们都停了手。阿九从他怀里挣出来,肚皮上沾了片小周衣襟上的蒲公英,绒毛飞起来,落在刚补好的墙缝里。后来那地方竟长出棵蒲公英,风一吹,种子带着墙缝里的土飞遍林子,像是在说:这里有群记着账的家伙,把日子过得热热闹闹。

又过了好些年。小周的头发添了点白,像沾了林子里的霜,眼镜片换了三副,却还是爱蹲在木屋门口写东西。阿九也成了老黄皮子,毛色里掺着些灰,却依然每天把桦树皮本子带在身上,新账记了满满一本:"小周的腰不好,得找块暖石垫着""小周念叨想吃城里的糖糕,让山鼠去镇上偷......不,借一块""小周梦见爷爷了,得把太爷爷的铜铃挂在他床头"。

有天傍晚,小周把笔记本和桦树皮本子并排放在桌上。月光淌进来,照在两本本子上,小周写的"欠阿九的"和阿九记的"还小周的",字里行间的影子慢慢重叠,像两棵长在一起的树。

"阿九,"小周摸了摸他的头,这次阿九没躲,任由他的手拂过自己的老毛,"你看,咱们的账早就混在一块儿了,分不清喽。"

阿九晃了晃铜铃,铃响轻得像叹息。他看见小周从柜子里拿出个新的桦树皮本子,封面用葡萄汁画了两只尾巴缠在一起的影子,一只歪着,一只戴着眼镜。小周把新本子推到他面前,"接着记?"

阿九用爪子蘸了点新碾的月光墨,在第一页画了个歪歪的尾巴,又画了个圆圆的眼镜。墨汁在月光下泛着银,像把没说出口的话,都浸在了纸里。

溪涧里的银还在流,松针上的月光还在淌。铜铃的响声混着铅笔的沙沙声,被风卷着,缠在山神庙的字碑上,落在野菊的花瓣里,藏进新酿的月光酒坛中。那些记在本子上的账,那些说不出的牵挂,早就在日复一日的相伴里,酿成了比月光更稠的东西——像林子深处永远淌不完的溪,像小周和阿九尾巴上那点改不了的歪,像每个日子里藏着的暖,不用记,也忘不掉。

后来,林子里新来了窝小黄皮子,最淘气的那只总爱缠着阿九,问太爷爷的故事。阿九就叼着新的桦树皮本子,蹲在月光里,让小周念上面的字。念到"尾巴歪歪的黄皮子偷葡萄"时,小周会笑,阿九会用尾巴扫他的裤腿;念到"戴眼镜的人给黄皮子撑伞"时,月光会更亮些,像有谁在天上跟着笑。

溪涧的银流进下一代的眼睛里,就成了新的月光。而那本永远写不完的账,还在月光里慢慢长,像棵停不下来的树,枝桠伸到云里,根扎在彼此的心里,岁岁年年,都结着甜甜的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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