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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九妹续集:红袄寄魂

小说: 黄皮子传说   作者:老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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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九妹续集:红袄寄魂

第一章 袄上霜

黄九妹的坟头,第三年的秋草己经没过了石碑。

晓梅蹲在坟前,把刚绣好的红袄铺在碑上。袄面是她托人从县城捎来的贡缎,红得像腊月里的冻柿子,领口绣着的桃花却用了金线,针脚比奶奶当年的细密——她学了三年,才敢说自己绣得有三分像。

“奶奶,今年的袄,您试试合不合身。”晓梅的指尖抚过碑上的“黄九妹”三个字,被风霜磨得有些浅了,“黄二郎没来偷您的供品,倒是把我晒在院里的红薯干叼走了半串,准是给它的崽留着。”

风卷着落叶掠过坟头,像是谁在“嘻嘻”笑。晓梅知道,是黄二郎来了。那只跟奶奶守了一辈子的大黄鼬,如今毛色己有些发灰,却依旧中气十足,此刻正蹲在老榆树的枝桠上,绿眼睛望着她手里的红袄,尾巴尖轻轻晃着。

晓梅是黄九妹的孙女,打小听着“红袄约”长大。奶奶走的时候她才八岁,攥着奶奶临终塞给她的红袄残片——那是块磨得发亮的土布,上面沾着半片干枯的桃花绣样,奶奶说:“袄在,约就在,黄二郎会认这桃花的。”

三年前,晓梅放弃了县城的绣花活,回了黑风岭。村里的人都说她傻,“守着这穷山僻壤,不如去城里挣大钱”,可她总想起奶奶说的:“黑风岭的土能养人,也能养黄大仙,丢了根,走到哪儿都发飘。”

她刚回岭上时,黄二郎对她很是警惕。第一次送红袄到石洞,那老家伙竟从洞里叼出只死老鼠,扔在她脚边,像是在示威。晓梅没怕,把老鼠埋在老榆树下,又从兜里掏出块桂花糕,放在洞口:“奶奶说您爱吃甜的,这是我新做的。”

第二天去看,桂花糕没了,洞里却多了串野葡萄,紫莹莹的,挂在红袄的领口上。

“您这是……认我了?”晓梅当时笑得眼泪都掉了。

如今,她和黄二郎早成了默契的搭档。她巡山时,黄二郎总在她前头开路,遇到偷猎的铁夹子,就用爪子扒土把夹子埋了;她夜里绣袄,窗台上常会多出只的野兔,是黄二郎“孝敬”的。

“晓梅妹子,快回去吧!”山下传来王大叔的喊声,他扛着锄头往家走,“听说县里来了伙人,要在岭上开矿,说是能让咱发大财呢!”

晓梅的心猛地一沉。开矿?黑风岭的山是石灰岩,底下藏着溶洞,一旦炸开,整个林子都会塌,黄二郎和它的子孙,连个窝都没了。

她收起红袄,往山下跑。刚到村口,就看见辆黑色的轿车停在晒谷场,几个穿西装的人正给村民发传单,上面印着“黑风岭矿业开发计划”,领头的是个油头粉面的男人,自称“李总”,正唾沫横飞地说:“乡亲们,这矿一开,家家都能盖砖瓦房,孩子们都能去县城上学,不比守着这破林子强?”

有村民动了心,搓着手问:“真能挣那么多?”

“那是自然!”李总拍着胸脯,“我跟你们说,这黄大仙的传说都是封建迷信,哪有挖矿实在?”

晓梅冲过去,把传单撕了:“这矿不能开!黑风岭的林子是奶奶和黄二郎守了一辈子的,炸了山,咱连喝的水都没了!”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李总脸色一沉,“我可是跟县里签了合同的,你敢拦?”

“合同?”晓梅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打开,是奶奶留下的红袄残片和一本泛黄的册子,“这是我奶奶和黄大仙立的约,比你的合同管用!民国二十五年,保长要来砍树,是黄二郎带着黄皮子把他们赶跑的;1958年,山洪要淹村子,是黄二郎引着大家往高处走的。这岭上的一草一木,都有黄大仙的情分!”

村民们沉默了。老一辈的人都记得那些事,只是日子好过了,渐渐淡忘了。

李总却嗤笑一声:“迷信!我今天就炸给你们看!”他挥了挥手,两个工人扛着炸药包就往岭上走。

晓梅急得要去拦,却被李总拦住。就在这时,老榆树上突然传来“吱吱”的尖叫,黄二郎带着几十只黄皮子从林子里冲出来,有的跳上工人的肩膀,往他们头上撒土;有的咬着炸药包的引线,往山沟里拖;最凶的是黄二郎,它一口咬住李总的裤腿,把人往泥地里拽,绿眼睛里的狠劲,像极了当年护着奶奶的模样。

“救命!有疯黄鼠狼!”李总的惨叫声在谷场回荡。

工人们吓得扔下炸药包就跑,李总也顾不上体面,连滚带爬地钻进轿车,一溜烟没了影。黄皮子们追到山口,对着轿车的背影叫了几声,才得意洋洋地回来,蹲在晓梅脚边,像群等着夸奖的孩子。

晓梅蹲下身,摸了摸黄二郎的头。老家伙的毛有些扎手,却暖得像揣了个小炭炉。她把刚绣好的红袄披在黄二郎身上,虽然小了点,领口的金线桃花却在夕阳下闪闪发亮。

“奶奶,您看,它穿上真好看。”晓梅对着岭上的坟头轻声说。

风又起了,老榆树的叶子“沙沙”响,像是奶奶在应她。

第二章 袄中魂

入冬后,黑风岭下了场大雪,把山路封得严严实实。

晓梅在炕上绣着明年的红袄,窗台上摆着黄二郎送来的野山参——老家伙知道她畏寒,特意从石缝里刨出来的,参须上还沾着冻土。

“二郎,你说那李总还会来吗?”晓梅对着蹲在炕沿上的黄二郎说,“我听王大叔说,他在县里告咱们,说咱阻碍开发,是‘刁民’。”

黄二郎“吱吱”叫了两声,用爪子指着墙上的红袄残片。晓梅知道它的意思——有红袄在,有老榆树在,就不怕。

可她还是有些担心。她去县城赶集时,见过李总的矿场模型,巨大的挖掘机张开铁爪,把山挖得像块破布。她怕自己护不住这林子,对不起奶奶,更对不起黄二郎。

夜里,晓梅做了个梦。梦见奶奶穿着她刚绣好的红袄,站在老榆树下,黄二郎蹲在她肩头,正对着她说:“傻丫头,守林子不是硬扛,是让人心服。”

醒来时,窗台上的野山参旁,多了片干枯的桃花瓣——是从奶奶的红袄残片上掉下来的。

开春后,县里果然来了人,却是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自称是“生态研究员”,不是来开矿的,是来考察黑风岭的生态环境。

“晓梅同志,”年轻人递过介绍信,“我们听说这里的黄鼬保护得特别好,想来研究一下它们的习性,顺便……听听黄九妹同志的故事。”

晓梅把他领到老榆树下,指着石洞:“我奶奶说,这里的黄鼬通人性。你看这洞壁上的红袄,都是她当年绣的,黄二郎每年都会叼一件新的进去。”

研究员听得入了迷,掏出笔记本不停地记:“这是典型的‘人兽共生’案例!太珍贵了!”他指着黄二郎,“它就是黄二郎?看起来确实比别的黄鼬有灵性。”

黄二郎像是听懂了,得意地翘了翘尾巴,叼起晓梅刚放在洞口的核桃,往研究员手里送。

“它这是……给我的?”研究员受宠若惊。

晓梅笑了:“它喜欢你。”

考察了三天,研究员要走了。临走前,他给晓梅留下本书,是《中国濒危动物保护名录》,上面赫然写着“黄鼬(三有保护动物)”。

“晓梅同志,”他握着晓梅的手,“黑风岭的生态价值,比开矿高得多。我会向县里申请,把这里设为‘黄鼬保护观测点’,到时候还得请你当向导。”

晓梅的眼眶热了。她翻开书,在黄鼬的图片旁,看到研究员写的一行字:“每一种生灵,都有守护家园的权利。”

那天傍晚,晓梅把书放在奶奶的坟头,又把新绣的红袄挂在老榆树上。黄二郎带着它的子孙,蹲在树杈上,对着夕阳“吱吱”叫,像是在唱歌。

村里的人也变了态度。王大叔把家里的猎枪劈了烧火,说“以后再也不打黄鼬了”;村东头的张婶,学着晓梅的样子绣红袄,说是“给黄大仙添件新衣裳”;连最调皮的小石头,都知道把偷摘的野果放在石洞前,说是“给黄二郎叔叔留的”。

秋末的时候,李总又来了,却不是来开矿的。他带来了个摄像机,说是要拍部纪录片,讲讲黑风岭的黄鼬和黄九妹的故事。

“晓梅同志,以前是我不对。”李总红着脸说,“听了研究员的话才知道,这林子比金子还贵重。”

晓梅没多说,只是把他领到奶奶的坟前:“拍吧,让更多人知道,这里有个穿红袄的奶奶,和一群守林子的黄鼬。”

摄像机转动时,黄二郎突然从洞里叼出件旧红袄——是黄九妹当年穿过的那件,布料虽己褪色,桃花绣样却依旧清晰。它把旧袄放在晓梅刚绣好的新袄旁边,像是在完成一场跨越时空的交接。

夕阳把红袄染成了金红色,旧袄上的霜,新袄上的线,还有黄二郎亮闪闪的绿眼睛,都被收进了镜头里。

第三章 袄生花

晓梅的女儿出生那年,黑风岭的桃花开得格外盛。

她给孩子取名叫“桃桃”,抱着襁褓里的小家伙去给奶奶上坟。桃桃的小手攥着片桃花瓣,往坟头的土里塞,咯咯地笑,像是在跟太奶奶打招呼。

黄二郎己经很老了,走路有些蹒跚,却依旧每天来晓梅家报到,趴在桃桃的摇篮边打盹,尾巴尖偶尔扫过孩子的脸颊,惹得桃桃一阵笑。

“奶奶,您看,”晓梅摸着黄二郎的头,老家伙舒服地眯起了眼,“桃桃也喜欢它。”

风穿过老榆树,把桃花瓣吹得漫天飞,像是奶奶在撒花。

桃桃会走路时,最爱做的事就是跟着晓梅去石洞送红袄。她穿着件小红袄,是晓梅照着奶奶的样子绣的,只是把桃花换成了小桃子,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像只刚出窝的小黄鼬。

黄二郎的子孙,己经繁衍到了第三代。有只跟它长得一模一样的小黄鼬,总爱跟在桃桃身后,桃桃叫它“小三郎”,把自己的糖葫芦分一半给它吃。

“妈妈,小三郎说,它喜欢我绣的桃子。”桃桃奶声奶气地说。

晓梅笑着点头:“是啊,就像太奶奶喜欢桃花一样。”

那年秋天,“黄鼬保护观测点”的牌子正式立在了老榆树下。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沿着新修的石板路来到黑风岭,看桃花,听故事,却没有人去打扰石洞的黄鼬,也没有人去触碰那些挂在树杈上的红袄。

导游会指着红袄说:“这些红袄里,住着一个奶奶的魂。她和黄大仙约定,要守着这片林子,一年又一年。”

桃桃上小学时,在作文里写道:“我的太奶奶是个穿红袄的仙女,她的朋友是会笑的黄鼬。他们的家在黑风岭,那里的桃花,会开在红袄上。”

作文的配图,是桃桃画的:一棵老榆树,一个穿红袄的老奶奶,一只大黄鼬,还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手里捧着件绣着桃花的红袄,袄角的线头,正抽出一朵小小的、含苞待放的花。

晓梅把作文贴在墙上,和奶奶的红袄残片、研究员的书放在一起。窗外,黄二郎的子孙正叼着野果,往桃桃的书包里塞,像是在准备第二天的零食。

风穿过林子,老榆树的叶子“沙沙”响,像是黄九妹在说:“傻丫头,你看,红袄开成花了。”

洞壁上的红袄,一件叠着一件,旧的生出了青苔,新的绣满了桃花,最顶上的那件,是桃桃刚学绣的,针脚歪歪扭扭,却透着股执拗的认真,像极了当年的黄九妹。

红袄上的霜,化成了露;露润了土,生了根;根发了芽,开了花。

而那些关于红袄、黄鼬和黑风岭的故事,就藏在花瓣里,随着风,飘向更远的地方,一年又一年,永远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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