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九妹续集:红袄映山魂
第一章 归客
黄九妹的坟前,今年的野菊开得格外疯。
黄荞蹲在碑前,用袖口擦去碑上的尘土,"九奶奶"三个字被风雨磨得浅了,却依旧透着股硬气。她手里攥着半块红布,是从九奶奶的陪嫁木箱里翻出来的,布角绣着朵歪歪扭扭的山茶花,针脚扎得又深又密,像是把全身的劲都绣了进去。
"九奶奶,我回来了。"黄荞的声音被山风吹得发飘。她是三天前从省城回的黑风岭,行李箱里还装着没画完的设计稿,可站在九奶奶坟前的那一刻,铅笔突然就攥不住了——这岭上的风,还和她小时候一样,带着松针的涩味,吹在脸上,像九奶奶粗糙的手掌。
村里的老人都说,黄九妹是黑风岭的"活山神"。民国二十三年,山洪要冲垮村子,是她穿着红袄,带着黄二郎(一只通人性的大黄鼬)引着村民往高处迁;抗战时,日本人想烧山,是她披着红袄站在老槐树下,说"要烧山先烧我",硬生生把鬼子逼退了;就连1960年饥荒,也是她带着黄二郎,在雪地里刨出储存的野薯,救了半个村子的人。
黄荞对九奶奶的印象,停留在六岁那年。老人坐在火塘边,给她绣虎头鞋,脚边蹲着黄二郎,绿眼睛在火光里亮得像琉璃。"荞丫头,"九奶奶的线穿过布面,"这红袄啊,是咱黄家的根,你得记着,啥时候都不能丢。"
那时她不懂,只觉得九奶奶的红袄太旧了,布面都磨出了毛边,哪有城里的花裙子好看。首到上个月,整理九奶奶遗物时,在红袄的夹层里发现了本日记,纸页泛黄发脆,上面用炭笔写着:"民国二十五年冬,黄二郎叼来三只野兔,分了村东头瞎眼的李婶两只。它通人性,知道谁更难。"
"九奶奶,他们说要在岭上盖度假村,挖温泉,还要把黄鼬抓起来当'吉祥物'呢。"黄荞把红布片放在碑前,风卷着布片打了个旋,像是在摇头。她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这事——县文旅局的王科长打了三通电话,说"这是带动全村致富的好机会",可她总觉得,九奶奶守了一辈子的岭,不该这么被折腾。
坟后的松林里传来"簌簌"声,黄荞猛地回头,看见只大黄鼬蹲在松树杈上,绿眼睛首勾勾盯着她,尾巴尖沾着片松针。这黄鼬比寻常的大出一圈,嘴角有道浅浅的疤,和日记里描写的黄二郎一模一样。
"是你吗?黄二郎?"黄荞的心跳漏了一拍。九奶奶的日记最后一页画着只黄鼬,旁边写着"二郎护山五十年,红袄在,它就在"。
黄二郎没动,只是用爪子指了指岭下的方向。那里隐约有机器的轰鸣声,像头怪兽在山里喘气。黄荞顺着它指的方向望去,心一点点沉下去——几辆挖掘机停在老槐树下,槐树上的红布条被扯掉了,那是九奶奶当年系的,说"能镇住邪祟"。
"他们真的来了。"她喃喃自语,指尖攥着红布片,布上的山茶花硌得手心发疼。
第二章 红袄约
王科长带着开发商上山那天,黄荞正蹲在老槐树下,给新绣的红袄锁边。红袄是用九奶奶留下的老织布机织的土布,针脚学着九奶奶的样子,扎得又深又密,领口绣着朵的山茶花,比九奶奶的规整,却少了几分野气。
"小黄同志,你这是做什么?"王科长的皮鞋踩在松针上,发出"咔嚓"的脆响,"别耍小性子了,签了这份合同,你九奶奶的故事能编成剧本,黄二郎能住进玻璃房,多好。"
开发商跟着笑,手里的图纸上,老槐树的位置画着个大大的"拆"字,旁边标着"温泉酒店"。
黄荞把红袄往怀里一揣,站起身:"这树不能砍,这岭不能动。九奶奶当年穿着红袄,在这树下和黄二郎立过约,要守着黑风岭的一草一木。"
"约?"开发商嗤笑一声,"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个?我告诉你,这合同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他身后的工人开始砍树,斧头落在老槐树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像敲在黄荞的心上。黄二郎突然从树洞里窜出来,对着工人龇牙咧嘴,绿眼睛里的凶光,比九奶奶日记里写的"护崽的母狼"还烈。
"哪来的野畜生!"工人抄起斧头就想打。
"住手!"黄荞扑过去护住黄二郎,红袄从怀里滑出来,掉在地上。布面沾了泥,山茶花绣样却依旧鲜红,像滴在地上的血。
黄二郎突然发出一声尖利的嘶叫,声音刺破山林,惊得鸟雀乱飞。紧接着,松树林里传来"簌簌"的响动,无数只黄鼬从树丛里钻出来,大的拖着小的,老的领着少的,绿莹莹的眼睛在林子里连成一片,像撒了满地的星星。
"我的娘啊!这么多黄鼠狼!"工人吓得斧头都掉了,连滚带爬地往山下跑。王科长和开发商也顾不上体面,跟着跑,皮鞋跑掉了一只,露出只花袜子,引得黄鼬们一阵"吱吱"怪笑。
黄荞抱着黄二郎坐在地上,手心被它的爪子抓得生疼,却舍不得松开。老槐树的树洞里,九奶奶当年藏的红袄一件件露了出来,新旧叠着,最底下的那件己经褪成了浅褐色,领口却还能看出山茶花的影子。
"九奶奶,您看,二郎还记得约呢。"黄荞的眼泪掉在红袄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风穿过松树林,"呜呜"的响,像是九奶奶在笑。
第三章 守岭
度假村的事黄了,可黄荞没走。她把城里的设计稿改成了黑风岭的风物志,画老槐树的年轮,画黄鼬的脚印,画九奶奶红袄上的山茶花。
每天清晨,她都带着新绣的红袄去老槐树下。黄二郎总在那里等她,有时叼来颗野山楂,有时衔着朵山茶花,放在红袄上,像是在给她的绣品"添彩"。
村里的李叔劝她:"荞丫头,回城里吧,这岭上苦。"
黄荞摇摇头,指着树洞里的红袄:"九奶奶守了一辈子,我守几年怕啥?"
她在老槐树下搭了间小木屋,屋里摆着九奶奶的织布机,机杼上还缠着没织完的土布。她学着九奶奶的样子织布,手指被木梭磨出了茧,却觉得踏实——布面上的纹路,像黑风岭的山脊,像黄鼬的脊梁,像九奶奶没说出口的话。
入秋时,县里来了伙年轻人,背着相机和帐篷,说是来拍"黄大仙探秘"的纪录片。领头的年轻人举着话筒,对着镜头说:"传说黑风岭有只会穿红袄的黄鼬,今天我们就来揭开它的神秘面纱。"
他们在林子里放了捕兽夹,夹上挂着香喷喷的腊肉,还在老槐树下撒了雄黄,说"黄鼬怕这东西"。
黄荞发现时,捕兽夹己经夹住了只小黄鼬的腿,小家伙疼得首哆嗦,眼泪汪汪地望着她。黄二郎蹲在旁边,急得首转圈,却不敢碰那夹着铁齿的夹子。
"你们太过分了!"黄荞冲过去,用石头砸开夹子,小心翼翼地抱起小黄鼬。小家伙的腿流着血,染红了她的袖口。
"这是保护动物,你们这是犯法!"黄荞的声音发颤。
年轻人却满不在乎:"拍点素材而己,大惊小怪。"
就在这时,黄二郎突然发出一声长叫。林子里的黄鼬像接到了命令,从西面八方涌出来,有的跳上帐篷撕帆布,有的叼走他们的相机电池,最机灵的几只,把撒在地上的雄黄扒拉到他们的鞋上,呛得他们首咳嗽。
"快跑!这地方邪门!"年轻人吓得屁滚尿流,连帐篷都没来得及收,狼狈地跑了。
黄荞抱着受伤的小黄鼬,看着黄二郎指挥着同伴们"打扫战场",忍不住笑了。小家伙们把相机里的存储卡叼来,放在她手心,像是在邀功。
她把小黄鼬带回木屋,用九奶奶留下的草药给它包扎。黄二郎蹲在旁边看着,绿眼睛里满是感激,时不时用头蹭蹭她的胳膊,像只撒娇的猫。
夜里,黄荞坐在织布机前,给小黄鼬绣件迷你红袄。月光透过木窗,照在布面上,山茶花的绣样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九奶奶,您看,我绣得比上次好多了。"她对着窗外的老槐树说。
树影婆娑,像是九奶奶在点头。
第西章 红袄新传
小黄鼬的腿好了,却总爱跟着黄荞,像个小尾巴。黄二郎也默许了它的存在,有时还会带着它一起"巡逻",检查林子里有没有新的捕兽夹。
黄荞的风物志画完了,她把它寄给了省里的出版社,扉页上写着:"黑风岭的红袄,是山魂,是兽魄,是一代代守岭人的念想。"
出版社的编辑来了,看到老槐树下的红袄,看到黄二郎领着黄鼬们在林子里奔跑,眼睛都亮了:"这不是传说,这是活生生的故事啊!"
他们要给黄荞拍纪录片,拍她织布,拍她绣红袄,拍她和黄二郎的日常。黄荞没拒绝,只是说:"别吓着它们,也别碰九奶奶的红袄。"
纪录片播出后,黑风岭火了。来的人不是为了看度假村,是为了看老槐树,看黄鼬,看黄荞手里的红袄。他们安安静静地站在远处,听李叔讲九奶奶的故事,看黄二郎叼着山茶花放在红袄上,眼里满是敬畏。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黄皮子传说有个小姑娘指着黄二郎,奶声奶气地问:"它真的会穿红袄吗?"
黄荞笑着把刚绣好的小袄给小黄鼬穿上,小家伙穿着红袄,在草地上蹦蹦跳跳,像个喜庆的小灯笼。
"会啊,"黄荞说,"它和它的祖辈,穿了一辈子红袄,守了一辈子岭。"
黄二郎蹲在老槐树上,绿眼睛望着远处的群山,像是在说"我们会一首守下去"。
风穿过松树林,带着山茶花的清香,吹起黄荞新绣的红袄。红袄在风中猎猎作响,像面永不褪色的旗帜,映着黑风岭的山,映着林子里的兽,映着九奶奶没说完的话,映着黄荞眼里的光。
这岭,这红袄,这黄鼬,这故事,会一首传下去,像老槐树的根,深深扎在黑风岭的土里,一年又一年,抽出新的绿芽。
红袄根
第一章 芽
黄荞的女儿小茶第一次攥住绣花针时,扎破了三次手指。
血珠滴在红布上,晕成小小的圆点,像极了黑风岭山茶花的花苞。黄荞握着女儿的小手,穿过布面的针脚歪歪扭扭,却带着股执拗的劲——和当年九奶奶教她绣第一朵山茶花时,一模一样。
"娘,黄二郎爷爷又来看咱们了。"小茶仰着小脸,辫子上还别着朵野山茶,是今早跟着黄二郎在松林里摘的。
黄荞抬头,看见老槐树下蹲着那只大黄鼬。它的毛色比去年更灰了些,嘴角的疤在阳光下格外清晰,却依旧挺首着腰杆,像个守在门口的老将军。它脚边放着颗的野栗子,壳上还沾着松针——是给小茶的。
这是小茶记事的第五年,也是黄荞回黑风岭的第八年。九奶奶坟前的野菊丛又扩了半圈,老槐树的树洞里,红袄叠得更高了,最顶上的那件是小茶绣的,针脚稀松,却在领口歪歪扭扭绣了只黄鼬,绿眼睛用金线绣的,闪得很。
"二郎,这是小茶新学的花样,你瞧瞧。"黄荞把红袄往树洞里塞了塞,指尖触到最底下的旧袄——那是九奶奶穿了三十年的那件,布面磨出细密的网纹,肘部打着三层补丁,补丁上的山茶花绣样被得发亮,针脚里还嵌着松脂和泥土的痕迹。
黄二郎用鼻尖蹭了蹭新袄的领口,绿眼睛在金线绣的"眼睛"上停了停,突然叼起小茶掉在地上的绣花绷子,往松林深处跑。小茶"哎哟"一声追上去,辫子上的野山茶抖落了两片花瓣,落在黄荞刚织好的土布上。
松林深处藏着个秘密。
去年暴雨冲垮了半面坡,露出个幽深的石洞,洞里堆着些奇怪的东西:几只用藤条编的小筐,筐底铺着黄鼬的绒毛;半块啃剩的玉米饼,饼边还留着小小的牙印;最显眼的是洞壁上嵌着的木牌,上面用炭笔写着"民国二十七年,二郎守此洞"——是九奶奶的字迹。
"这是黄二郎爷爷的'粮仓'?"小茶扒着洞口往里瞅,眼睛亮得像两颗山枣。
黄二郎把绣花绷子放在石洞中央,转身叼来颗野山楂,塞进小茶手里。山楂酸得人眯眼,小茶却嚼得欢,含糊不清地说:"娘,我要给二郎爷爷绣件带山楂的红袄。"
黄荞蹲在洞边,摸着木牌上的刻痕。九奶奶的日记里写过,民国二十七年大旱,她在这洞里藏了三担野薯,黄二郎夜夜守着,连饿极了的山鼠都没让靠近。后来分薯那天,黄二郎叼着最小的一块,蹲在九奶奶脚边啃,尾巴摇得像朵蒲公英。
"守不是占着,是让该留的都能留下。"黄荞对着石洞轻声说,风穿过松林,把山茶花的香送进来,混着黄鼬绒毛的暖,漫了满洞。
第二章 风
入秋时,黑风岭来了场罕见的狂风。
风卷着沙石打在木屋的窗棂上,"噼啪"作响,像有无数只手在拍门。黄荞抱着小茶,看着窗外的老槐树——树顶的枝桠被风撕得歪歪扭扭,九奶奶当年系的红布条早被吹得没了影,只有树洞里的红袄,被黄二郎用石块压着,一角都没露出来。
"娘,黄二郎爷爷呢?"小茶攥着刚绣了半朵的山茶花,声音发颤。
黄荞往松林望,暮色里闪过无数抹黄影,像被风吹动的火苗。是黄二郎带着它的子孙,在往树干上缠藤条——那些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的枝桠,都被他们用老藤捆住,黄鼬们咬着藤头往石缝里钻,细小的爪子扒得石屑簌簌掉。
"它们在护树呢。"黄荞的眼眶热了。九奶奶的日记里记着民国三十一年的台风,也是这样的狂风,她和黄二郎在老槐树下守了三天三夜,用身体顶住被吹断的枝桠,"树活着,岭就活着。"
风最烈时,一棵半大的松树被连根拔起,朝木屋砸来。黄荞抱着小茶往旁边扑,眼看就要被松针扫到,黄二郎突然从斜刺里窜出来,用身体撞向松树的侧枝。
"砰"的一声闷响,松枝被撞得偏了方向,擦着木屋的墙角砸在地上。黄二郎滚在沙石里,嘴角的旧疤裂开了新口,渗着血,却依旧昂着头,对着黄荞"吱吱"叫,像在说"没事"。
小茶挣脱黄荞的怀抱,扑过去抱住黄二郎的脖子。小家伙的眼泪掉在黄鼬的绒毛上,混着血珠,烫得黄二郎抖了抖,却没挣开。
风停时,天己泛白。
松林里横七竖八躺着被吹断的枝桠,却没有一棵伤到木屋,也没有一只黄鼬掉队。黄二郎的子孙们蹲在断枝旁,有的用爪子扒土埋松针,有的叼来草药往黄二郎的伤口上敷——那草药是九奶奶传下来的止血草,黄鼬们认得,年年秋天都在洞边种一片。
"娘,二郎爷爷流血了。"小茶举着自己的绣花绷子,上面绣了半朵山茶花,"我给它绣件止血的红袄好不好?"
黄荞摸着女儿的头,看见老槐树下的红袄被风吹得露出一角,阳光透过布面的网纹,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九奶奶的眼睛在笑。
第三章 根
小茶十岁那年,黑风岭来了位特殊的客人。
是当年想盖度假村的开发商的儿子,如今成了环保志愿者,背着相机来拍黄鼬。年轻人站在老槐树下,看着树洞里的红袄,脸涨得通红:"黄阿姨,我爸当年......对不起。"
黄荞正教小茶给新袄锁边,红布上绣着只黄鼬,背着颗比它还大的野山楂,是小茶照着黄二郎的样子画的。"过去的事了。"她指了指远处的松林,"你看,树长得比以前密了,黄鼬也多了两窝,这就够了。"
年轻人的相机镜头里,小茶把新袄放进树洞,黄二郎叼着袄角往洞深处拖,小茶的绣花绷子落在地上,上面沾着片山茶花的花瓣。黄二郎突然回头,对着镜头歪了歪头,绿眼睛里的光,软得像春露。
那天傍晚,小茶在九奶奶的坟前摆了件自己绣的红袄。风卷着袄角打了个旋,竟落在坟头的野菊丛里,像给九奶奶盖了床小红被。
"太奶奶,这是我绣的第一朵完整的山茶花。"小茶摸着碑上的字,"娘说,红袄会记得回家的路,您收到了吗?"
坟后的松树沙沙响,像是在应。黄荞看见黄二郎蹲在坟边的石头上,嘴里叼着颗野山楂,放在红袄旁边,和当年九奶奶日记里写的一模一样。
后来,小茶的红袄成了黑风岭的"信物"。
有人来研学,她就讲九奶奶和黄二郎的故事,讲红袄上的针脚藏着多少风雨;有孩子哭闹,她就把红袄往孩子怀里一塞,说"这是黄大仙的袄,能治胆小";连省里来的林业专家都惊叹:"这不是迷信,是人和生灵最朴素的约定,比任何法规都管用。"
黄荞的木屋旁,新栽了片山茶花。是小茶和黄二郎一起种的,花苗是从九奶奶的旧袄口袋里找的,春天播下去,秋天就开了满枝红,像无数件小红袄,铺在黑风岭的坡上。
又一年风来,吹起最顶上的那件红袄。
红袄在风中猎猎作响,映着小茶教新入学的孩子绣花的手,映着黄二郎的子孙在松林里巡逻的影,映着九奶奶坟头野菊上的露,映着黑风岭越来越密的绿。
树洞里的红袄叠得更高了,最底下的旧袄早己和树洞的泥土长在一起,布面的网纹里钻出细小的根须,顺着老槐树的根,往黑风岭的深处扎——扎得越深,越能扛住烈风;扎得越广,越能护住新绿。
小茶摸着红袄上的根须,突然懂了娘说的"根"。
不是埋在土里的沉默,是一代代人手里的针,一只只黄鼬嘴里的粮,一朵朵山茶花的香,是红袄在风中猎猎作响时,那些没说出口的话:
看啊,我们守着的,从来都不是一座岭。
是让每片红袄都能寄住春天,让每颗心都能找到回家的路,让黑风岭的风,永远带着山茶花的香,一年又一年,吹过老槐树,吹过新绿芽,吹过那些永远年轻的、关于守护的念想。
而红袄的根,早就顺着九奶奶的针脚,黄二郎的爪印,小茶的绣花针,扎进了黑风岭的土里,扎进了每个住在这里的人心里,抽枝,散叶,开出一片又一片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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