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前的瓦市被千万盏灯笼染成暖金色,鲤鱼灯驮着莲花灯在水面漂游,走马灯转出《霓裳羽衣曲》的剪影。苏晚棠握着陆承远给的金饼,指尖触到饼面刻着的"承"字——那是小篆写法,却暗含电路板的分层结构。
"表小姐好大的胆子!"崔夫人的团扇突然敲在她肩头,香粉味混着怒气扑面而来,"竟与陆家那浪荡子混在一起,你可知他父亲是......"
"姑母可知,"苏晚棠转身时,袖中钢笔划过崔夫人的绢帕,荧光墨痕在灯笼下显形,勾勒出一只振翅的凤凰,"今晚的斗宝大会,连圣人都可能微服出席?"
老人的脸色瞬间惨白。苏晚棠看着她踉跄着被丫鬟扶走,忽然想起现代职场上那些试图打压女性的上司——同样的惊恐眼神,同样的色厉内荏。
"看来崔家的老妇没为难你。"陆承远不知何时出现,今日他换了件绛红色缺胯袍,腰间挂着九环蹀躼带,每个环上都刻着不同的机关纹样,"记住,一会儿只管展示你的'宝物',其余事有我。"
波斯邸的帐篷前围满了人。苏晚棠掀开帘幕,扑面而来的不仅是乳香与没药的气息,还有数十双灼热的目光——胡商们早己听说"异人"的传说,此刻正用各种语言交头接耳。
"娘子可算来了!"前日的波斯商人挤过来,递上一个檀木盒,"按您说的,用羊脂玉打磨了芯片底座,可这会发光的涂料......"
她打开盒子,里面躺着用碳化硅原石雕刻的莲花摆件,花瓣缝隙填满了她用萤火虫磷粉混合金粉调制的荧光剂。钢笔尖轻轻触碰花蕊,整个莲花突然绽放出幽蓝光芒,如深海中的水母。
"圣母玛利亚!"有大食商人画着十字惊呼,"这是所罗门王的魔法!"
苏晚棠轻笑,用阿拉伯语说:"这是东方的机关术。"她想起明玥曾在科普书上学过的生物发光原理,此刻竟成了震慑胡商的"奇术"。
斗宝大会的高台设在丹凤门前,十二根盘龙柱上缠绕着灯彩,每根柱子顶端都有机械鸟定时报刻。苏晚棠跟着陆承远走上台时,看见台下站着不少熟悉面孔:崔夫人铁青着脸,旁边站着穿三品官服的中年人,想必是陆家父亲;还有那日在西市遇见的不羁少年,正靠在一棵槐树上抛着核桃,嘴角挂着戏谑的笑。
"第一位,康国胡商,献波斯猫眼石!"
随着司仪的喊声,一名胡姬托着玉盘上前,盘中宝石在烛光下流转出七彩色泽。人群中响起赞叹,苏晚棠却注意到宝石切割面存在明显的光学误差——若是用现代激光切割,至少能提升三倍火彩。
"第二位,陇右节度使府,献汗血宝马!"
枣红色骏马踏碎月光而来,马具上的宝石比胡商的猫眼石更璀璨。苏晚棠摸了摸袖口的导电丝绸,忽然想起现代的智能马鞍——能实时监测马匹心率、步态的那种。
"第三位,崔氏女,献......"司仪忽然卡住,看着苏晚棠捧出的檀木盒面露难色,"这是何物?"
陆承远上前半步,朗声道:"此乃'星陨灯',集机关术与占星术于一体,可通天人之变。"他朝苏晚棠点头,眼中闪过期待。
盒子打开的瞬间,全场寂静。莲花灯芯骤然亮起,花瓣一片片展开,每片内侧都用荧光粉绘着不同的星图:大熊座、天鹅座、猎户座,甚至有现代才命名的仙女座星系。当钢笔尖划过花蕊的"北极星",所有花瓣突然开始旋转,灯光投射在地面,竟形成了太阳系行星运行的轨迹。
"这是......浑天仪?"有白发老儒颤抖着跪下,"圣人在上,此乃张衡再世!"
苏晚棠看着自己用钢笔齿轮改制的传动装置,想起承轩玩过的乐高机械组。台下忽然传来孩童的惊呼——几个贵族小娘子跑上台,追着光影中的"流星"嬉笑,发间金钗与莲花灯交相辉映。
"好个星陨灯!"熟悉的不羁笑声传来。那少年挤到台前,手里把玩着她画的蹴鞠图,"小娘子果然妙人,不知这灯能否照出......人心?"
陆承远的手按上剑柄,却被苏晚棠用眼神制止。她看着少年腰间的玉珏——这次换成了围棋纹样,忽然用《孙子算经》的口吻说:"纵横十九道,迷煞多少人。公子可是想在这灯影里,下一盘关乎天下的棋?"
少年挑眉,忽然朝她作揖:"在下李适,见过苏小娘子。"这个名字让苏晚棠心脏狂跳——那是未来的唐德宗!她终于明白陆承远为何总带着北斗印记,原来他们竟在谋划太子东宫之事。
"最后一位,陆氏子,献......"司仪的声音突然颤抖,"传国玉玺?!"
全场哗然。陆承远捧出的玉匣打开时,苏晚棠瞳孔骤缩——那分明是现代的3D打印模型,龙钮处还留着分层痕迹。但在烛光下,印面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竟泛着温润的玉光。
"大胆!"陆家父亲冲上高台,"此等国器岂是你能......"
"父亲稍安勿躁,"陆承远微笑着按下印玺顶部的机关,龙钮忽然弹开,露出里面的夹层,"这不过是个赝品,真正的宝物......"他看向苏晚棠,"在这里。"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她身上。苏晚棠深吸一口气,解下腰间的翡翠镯子——那是母亲的遗物,此刻却被她改造成了微型投影仪。钢笔尖刺入镯身某处,一道光束投射在空中,竟显出长安城的立体地图,每条街道都标注着经纬度,坊市分布一目了然。
"这是......"李适的核桃掉在地上,"舆图?可为何能浮空?"
"此乃'悬镜舆图',"苏晚棠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自信,"能知长安街巷之密,亦能察天下山河之变。"她想起现代的GPS地理信息系统,手指划过虚拟的西市,"比如此刻,波斯邸的地下室里,藏着三十箱......"
"够了!"崔夫人突然尖叫,"你这妖女,竟敢用邪术惑众!"她手中的簪子寒光一闪,首取苏晚棠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陆承远的剑鞘横在面前,簪子应声而断。崔夫人踉跄着摔倒,鬓发散乱,露出藏在发间的金错刀——那是用来破坏"星陨灯"的凶器。
"姑母这是何意?"苏晚棠俯身捡起断簪,"莫非怕我在舆图里,看到崔府密室的位置?"
老人脸色铁青,忽然指着她的钢笔尖叫:"看!她的笔在发光!这是巫蛊之术!"
全场瞬间寂静。苏晚棠看着掌心的钢笔,金属笔帽在灯笼下反射出冷光。她忽然想起清禾曾问过的问题:"妈妈,为什么星星会发光?"
"因为星星要告诉人们,"她举起钢笔,笔尖划出一道银线,"黑暗终会过去,光明永远存在。"
李适忽然大笑,捡起地上的翡翠镯子戴在手上:"好个光明永远存在!苏小娘子,本......某家要定你这悬镜舆图了。明日来兴庆宫,咱们好好谈谈价钱。"
陆承远低声道:"他这是变相保护你,崔家不敢再动你了。"
人群渐渐散去,波斯商人围上来争相订货,胡姬们捧着莲花灯合影,就连陆家父亲也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苏晚棠摸着汗湿的掌心,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子时三刻,正是现代女儿们该入睡的时间。
"想什么呢?"陆承远递来一块胡饼,"明日去东宫,怕吗?"
她咬了口酥脆的胡饼,芝麻香混着眼泪的咸涩:"怕,但更怕辜负了......一些人的期待。"
月光爬上丹凤门的飞檐,星陨灯的光芒渐次熄灭,唯有她的钢笔还在微微发亮。苏晚棠知道,从今夜起,"苏晚棠"这个名字将不再是深宅大院里的菟丝花,而是长安城最耀眼的商星——就像千年前的王酒胡,就像未来的自己。
小桃忽然举着个油纸包跑来:"小姐,方才有人托我转交,说是'故人'送的。"
打开油纸,里面是块巧克力,包装纸上用血写着:"妈妈,我们等你回家。"她瞬间红了眼眶,指尖触到巧克力下的硬物——是明玥的计算器挂件,在月光下闪着熟悉的蓝光。
陆承远看着她的表情,忽然说:"你果然来自......"
"来自远方,"她将挂件收入袖中,抬头看向星空,"但终将抵达更远的地方。"
上元节的最后一盏灯笼熄灭时,苏晚棠在日记本上写下:"致清禾、明玥、承轩:妈妈在唐朝学会了骑马、经商、制造会发光的星星。你们看,只要不放弃,梦想总会在某个时空绽放。等我,一定会带你们看真正的星空。"
钢笔尖在"星空"二字上洇开墨痕,像极了今夜星陨灯投射的银河。她知道,这只是开始,在这个允许女子出彩的朝代,她要把现代未能实现的梦想,一一变为现实。
而远处的兴庆宫里,李适正对着翡翠镯子沉思,龙案上摆着她画的电路板图。烛火摇曳中,某个关于"女子掌灯,照亮盛唐"的传说,正在悄然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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