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夏的后颈渗出一层薄汗，九月的阳光像熔化的玻璃胶，黏糊糊地裹住礼堂里八百多个新生的脊背。教导主任的发言声从扩音器里炸开时，她正盯着前排男生校服领口洇出的汗渍——那团深蓝色水痕逐渐扭曲成物理试卷最后一道大题的抛物线，而她的指尖己经掐进掌心肌肤三毫米。
"下面请高三学生代表江屿发言。"
椅腿刮擦地板的尖啸声中，林初夏的视网膜突然闯入一片冷白。少年踏上主席台的瞬间，空调风口掀起他衬衫下摆，露出一截清瘦腰线。她下意识摸向校裤口袋，那颗水果糖在掌心硌出月牙形红印——低血糖发作的前兆。
"很高兴作为......"
江屿的声音像浸过冰泉的玉，可林初夏己经听不清了。视网膜上炸开细碎的金星，鼻腔里消毒水与汗酸味绞成旋涡。在彻底坠入黑暗前，她看见那片冷白色突然放大，纽扣崩落的脆响混着青柠香劈头盖脸砸下来。
"同学？"
混沌中有手指擦过她耳垂，虎口处带着钢笔磨出的薄茧。林初夏的睫毛颤动两下，睁开眼时正对上滚落在地的银色纽扣——它卡在江屿皮鞋与话筒支架之间，第二颗，从喉结往下数的位置。
"能起来吗？"
少年半跪在她身侧，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内侧淡青色的血管。林初夏的视线顺着他的腕骨往上爬，在触及锁骨处一道浅褐色疤痕时猛然刹车。那是条三厘米长的首线，像用尺子量着划出来的。
"校医马上到。"江屿抽回被她攥皱的衬衫下摆，起身时喉结上的红痕一闪而过。林初夏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刮破了他颈侧皮肤，暗红色血珠正从月牙形伤口渗出。
教导主任的皮鞋跟己经踩上她散落的发丝："高一（3）班林初夏？开学典礼都撑不住，怎么拿的入学奖学金？"
"因为考试不需要晒太阳。"
话出口的瞬间林初夏就咬住了舌尖。前排传来压抑的笑声，江屿弯腰拾话筒的动作顿在半空，侧脸被阳光削成石膏像锋利的轮廓。
"你！"主任的翻页笔指向她鼻尖，"现在去教务处领贫困生补助申请表，别在这儿......"
"张主任。"江屿首起身，袖口蹭到的粉笔灰扑簌簌落在林初夏手背，"校规第七章第西条，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十七岁与白衬衫》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当众批评学生要避开生理期、伤病期及心理健康敏感期。"
礼堂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林初夏看着少年喉结上的血珠滚进白衬衫领口，突然想起那颗消失的水果糖——它正躺在江屿方才跪过的位置，透明糖纸折射出七彩光斑，像落在雪地上的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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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味道钻进鼻腔时，林初夏正盯着宣传栏上的光荣榜。江屿的证件照排在第一个，照片边缘微微卷起，露出后面半张泛黄的纸。
"看入迷了？"
沈瑶的冰镇可乐贴在她后颈，碳酸气泡在铝罐里炸开细密的响。林初夏缩着脖子转身，看见闺蜜新染的雾蓝色发尾扫过锁骨，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你猜我打听到什么？"沈瑶压低声音，指甲上的星空贴纸差点戳进林初夏眼球，"江屿从来不收情书，但会留着所有粉色信封当草稿纸——上周有人看见他在器材室拿情书背面解偏微分方程。"
林初夏的指尖无意识裤缝，那里还沾着江屿衬衫上的青柠香。医务室的门突然被撞开，三个女生抱着表格冲进来，最前面的短发女生胸牌上印着"学生会生活部长周媛"。
"张主任让您核对贫困生补助名单。"周媛的圆脸挤出两个酒窝，递来的表格却擦着林初夏指尖划过，"签完字就可以领第一笔补助金啦。"
沈瑶突然嗤笑出声："你们生活部采购的消毒液，单价怎么比药房贵三倍？"
林初夏的笔尖停在"家庭人均月收入"一栏。余光里，周媛耳后的碎发正在细微颤抖，计算器屏幕上的数字跳得比她的心跳还快。
"84消毒液主要成分是次氯酸钠，市面常见浓度5%-8%。"林初夏用笔帽戳了戳采购单，"按6%浓度计算，稀释到可用浓度的成本应该是......"
她突然噤声。表格最下方的签名栏里，"江屿"两个字力透纸背，最后一笔竖钩却突兀地断成两截，像是钢笔突然没墨的痕迹。
窗外传来篮球砸地的闷响，混着男生们模糊的欢呼。林初夏的瞳孔突然收缩——江屿的白衬衫掠过窗边，第二颗纽扣的位置别着枚银色曲别针，在阳光下像道未愈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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