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药香裹着消毒水味在诊室氤氲，林小满的青铜药铃悬在百会穴上方三寸，铃舌暗藏的艾绒粉簌簌落下，在患者花白的发间铺成北斗七星状。轮椅上的老者十指蜷曲如枯枝，CT片上的脑萎缩影像与周振山书房那本《五衰症治要》的插图重叠。
"阿尔茨海默症晚期，建议居家护理。"苏晴的钢笔在病历本上顿了顿，"中医针灸最多延缓......"
林小满的金针在酒精灯上淬火，焰心突然爆出青紫色火花。记忆闪回冰窖里那排青瓷瓶——"戊戌年大雪"标签的陶罐中，正是用百年雷击木炮制的醒脑散。他忽然扯开老者衣领，锁骨下蛛网状瘀斑与周振山试药记录中的"髓毒反噬"症状如出一辙。
"百会配西神聪，先醒元神。"叶清玄的乌木药箱撞开理疗床，羊皮卷滚落展开，"你师父当年治这病，用的是子午流注针法配......"
"卯时三刻，阳气初升。"林小满的针尖悬在老者印堂穴，青铜药铃无风自鸣的震颤频率，竟与二十年前母亲临终时的脉象共振。
苏晴的听诊器突然滑落，金属头砸在瓷砖上叮当作响。监测仪显示老者的脑电波出现θ节律，这是深度睡眠才有的波形。林小满的银针却在此刻悍然刺入神庭穴，针尾缠绕的金丝在晨光中泛着血光——正是周振山常年系在药柜上的那缕。
"你疯了？"主刀医生冲进来时，老者突然睁眼，浑浊的瞳孔映出林小满耳后的朱砂痣："振山......是你吗？"
诊室陷入死寂。林小满的指尖按在老者寸口脉上，"雀啄脉"己转为"滑脉"，这是《周氏医案》里记载的"枯木逢春"之兆。他猛然掀开理疗床的软垫，床板背面用朱砂画着的子午流注图正在渗血——与周振山密室地面残缺的阵法完全吻合。
"去找我师父书房的第三个青花坛！"林小满扯断青铜药铃的红绳，铃身内层掉出半张焦黄纸页："丙申年霜降，以本命蛊为引，可通髓海。"
苏晴抱着青花坛撞开门时，老者正颤巍巍抬起右手。他沾着药汁在理疗床上画出歪扭的"周"字，墨迹未干处竟浮现金线蛊虫游动的痕迹。林小满的银针扎向自己劳宫穴，暗红血珠滴入雄黄酒，腾起的青烟中隐约可见周振山在暴雪夜剜心的画面。
"脑脊液检测正常！"护士的惊呼带着哭腔。
叶清玄的藤鞭突然抽碎窗玻璃，寒风卷着雪片扑向老者天灵盖。林小满的金针引着雪花刺入风府穴，冰晶在血脉中融化的刹那，监测仪上的脑电波爆发出α节律——这是正常人清醒时的波形。
"师父......"老者浑浊的眼泪砸在理疗床上，"二十年前瘟疫，是您用换髓术......"
急救车的鸣笛撕裂晨雾。林小满追到院门口时，只看见担架床的金属杆上刻着歪扭的"周"字，与冰窖里那些青瓷瓶的编号如出一辙。苏晴的沉香手串突然断裂，十八颗木珠滚落处，每颗中心都嵌着针尖大的金线蛊虫残骸。
"你师父把自己炼成了人形药引。"叶清玄的烟头在雪地里掐灭，"每救一人，蛊虫就啃噬他一寸心脉。"
中药柜突然传来异响。林小满撬开第三层暗格，泛黄的《五衰症治要》扉页夹着张心电图——是周振山十年前的心跳记录，每段室颤波形都对应着一个被他治愈的患者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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