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斑在急诊室墙皮上晕染成太极图，林小满攥着青铜药铃跨过警戒线时，铃舌碰撞发出冰裂般的脆响。消毒水气味里浮着若有似无的艾草焦香，像极了师父炼丹炉里未散的烟气。担架上的女孩脖颈布满蛛网状紫纹，监护仪尖锐的警报声里，CT片上的肺部白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蚕食着鲜活的肺叶。
“全肺灌洗准备！”呼吸科主任的白大褂掠过林小满肩头，听诊器的金属盘重重砸在抢救台上，“中医科别在这演跳大神！”
林小满的拇指着药铃暗纹，触到某处凸起时突然顿住。女孩寸口脉如游丝缠绕，指腹下传来的震颤让他瞳孔骤缩——这分明是《周氏医案》中记载的“痰毒锁肺”之症，可家属递来的就诊记录上，除了普通养生茶再无其他异常。
“退开！”叶清玄的乌木药箱撞翻输液架，金针在掌心急速旋转，迸出细碎火星，“膻中穴透璇玑，白芥子灸！”
苏晴的智能手环发出刺耳蜂鸣，屏幕红光映得她脸色惨白：“急救团队还有两分钟就到，你们这是草菅人命！”
林小满突然扯开女孩衣领，锁骨下方的青紫斑纹宛如某种古老图腾。记忆瞬间闪回师父密室里的青瓷瓶，瓶身上“癸卯年惊蛰”的朱砂印与眼前纹路分毫不差。他咬破舌尖，血珠滴入药铃的刹那，暗格弹出半粒裹着金粉的蜡丸——正是师父强迫他试服的第109号毒剂。
“以毒攻毒，是师父教我的最后一课！”林小满将银针狠狠扎入自己曲池穴，暗红血线顺着针身流入女孩天突穴。十二岁那年被蛊虫噬咬的剧痛突然涌来，师父的声音在耳畔回响：“百毒入体，方能勘破生死。”
呼吸机发出濒死的哀鸣，叶清玄甩出藤鞭击碎天花板喷淋头。水雾弥漫间，周振山枯瘦的面容若隐若现，手中铜钵盛满泛着金光的蛊虫。林小满的银针再次刺入肺俞穴，针尾燃起的幽蓝火焰中，监护仪上的白色阴影开始扭曲消散。
“肺泡灌洗液正常！”护士的惊呼混着仪器停止报警的长鸣。
林小满跌坐在满是血水的地面，青铜药铃表面裂开蛛网状细纹，渗出的金色液体在瓷砖上蜿蜒成蛊虫形状。他忽然注意到抢救床缝隙里露出的半张纸片，泛黄的宣纸上，“痰毒锁肺，当以尸蛊为引——甲辰年谷雨”的字迹力透纸背，墨迹里竟夹杂着细小的金线。
安全通道的铁门突然发出吱呀声响。林小满冲过去时，只看到一串滴落的血水在台阶上凝结成诡异的符咒，与二十年前母亲咳血时在床单上留下的痕迹一模一样。
中药柜深处传来窸窣响动。他撬开第五层暗格，《肺痿奇方》残缺的书页间，一张黑白照片滑落掌心：年轻的周振山站在瘟疫隔离区中央，胸口溃烂处密密麻麻爬满金线蛊虫，嘴角却挂着胜利者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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