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雨如注，顺着急诊室的空调管道蜿蜒而下，在墙面晕染出诡异的墨色纹路。林小满握着泛着青苔色的青铜药铃踏入抢救室时，铃身暗纹突然渗出冰凉液体，仿佛在呼应窗外压抑的天色。病床上的男孩西肢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抽搐，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脑电图屏幕上炸开的尖锐波形，与他记忆里周振山书房中《五痫症论》手稿的批注如出一辙。
"线粒体脑肌病，典型的ND4基因突变。"神经科主任将基因检测报告重重拍在桌上，钢笔尖刺破纸面，"中医要是能治遗传病，还要我们这些基因测序仪做什么？"
林小满的手指悬在男孩耳后翳风穴上方三寸，掌心己能感受到皮下如琴弦般紧绷震颤的脉动。那独特的"弦脉"带着蛊虫特有的游移感，与《周氏医案》中记载的"蛊脉惊风"症状完全吻合。可当他询问家属时，对方却坚称孩子只吃过学校统一配送的营养餐，再无其他异常。
"闪开！"叶清玄的乌木药箱撞翻监护仪，金属管线在地面拖出刺耳声响。他指尖夹着的金针飞速旋转，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药香，"百会透前顶，蜈蚣粉隔姜灸！"
苏晴手腕上的智能手环爆发出刺目红光，警报声几乎要刺破耳膜："急救组带着丙戊酸钠马上就到！你们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林小满扯开男孩衣领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那胸口暗红色的蛇形胎记，与他在师父密室冰窖里见过的"丁酉年小满"蛊瓮纹路分毫不差。咬破舌尖的血腥味还未散去，他将血珠弹入药铃，暗格应声而开，露出裹在蜡丸中的半只金线蛊虫。那蛊虫尾端的倒钩，正是三年前周振山强行灌入他体内的"淬心蛊"。
"师父说过，蛊脉通心，可续阴阳！"林小满的银针狠狠刺入自己神门穴，暗红的血线顺着针身缓缓流动，"今天，我就用这条命赌一赌！"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十西岁那年误触蛊鼎的剧痛，周振山手持烧红银针烙在他膻中穴时的冷笑，还有那句"蛊虫噬心，方能参透生死"的训诫，此刻都化作他手中坚定的力量。
呼吸机发出垂死的哀鸣，叶清玄甩出藤鞭击碎天花板的喷淋头。水雾弥漫间，周振山的虚影浮现，他正用锋利的手术刀剜下自己胸口的血肉，喂养蛊瓮中躁动的金线蛊虫。林小满深吸一口气，银针引着幽蓝青烟刺入男孩涌泉穴，针尾燃起的紫火中，裹挟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随着紫火明灭，脑电图上疯狂跳动的尖波竟渐渐趋于平缓。
"基因表达谱恢复正常！"护士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的手指几乎握不住报告单。
林小满踉跄着扶住药柜，青铜药铃表面的裂纹中渗出细密的金丝，在地面汇成诡异的图腾。他弯腰捡起抢救床底飘落的半页病历，泛黄的纸页上，熟悉的"周"字力透纸背："蛊脉惊风，当以本命蛊为媒——丁酉年冬至"。字迹边缘，还残留着干涸的血渍，在灯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泽。
安全通道方向传来压抑的咳血声，林小满循声追去，只看见一串暗红的血珠从台阶上蜿蜒而下，在地面凝结成神秘的星图。那图案，与母亲临终前在病床上咳出的血痕一模一样，仿佛跨越时空的某种暗示。
中药柜深处传来细微的响动，林小满撬开第七层暗格，泛黄的《五痫症论》缺页间，夹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里，周振山站在瘟疫隔离区中央，胸口溃烂处密密麻麻爬满金线蛊虫，而这些蛊虫，正沿着他的手臂，啃噬着墙上心电图显示器上剧烈跳动的室颤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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