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逸站在心理诊所的落地窗前,看着陈医生在病历本上写下"........恶化",钢笔尖划破纸页的声音像极了那年他撕碎南乔护照的声响。
药片散落在茶几上,他数了又数——37片帕罗西汀,刚好够一场无痛的长眠。
"您说过..."时逸的指腹着药片边缘,"戒断反应会持续多久?"
医生摘下眼镜:"像戒烟的人永远想抽烟,时先生,您得学会与渴望共存。"
窗外的梧桐叶打着旋落下。
时逸突然想起南乔过敏那晚,她烧得糊涂时曾无意识抓住他的手指,体温透过皮肤灼进血管,让他甘愿被烫伤。
现在这温度消失了。
他机械地吞下今日份的药,苦味在舌根蔓延。
手机屏幕亮起,是南絮发来的会议纪要,附件里有一张南乔签字的扫描件。
时逸颤抖着放大图片,钢笔划出的"乔"字最后一勾,还带着她特有的锋利转折。
这抹痕迹成了他的氧气面罩。
深夜的公寓里,时逸把那张纸打印出来贴在墙上。
投影仪播放着偷拍的南乔会议录像,他跪坐在光影交织的地板上,用裁纸刀在左臂刻下新的"NQ"。
鲜血滴在地毯上,与他以前自残时溅落的血渍重叠。
"姐姐..."他对着录像里南乔的侧脸呢喃,"你看,我在学呼吸..."
破晓时分,保洁员在打印间垃圾桶发现被鲜血浸透的纸巾。
而时逸正衣冠楚楚地出席晨会,西装袖口严密遮住纱布,只有领带夹上刻着的微型"NQ"在灯光下闪烁。
南乔挂断母亲的电话,指尖在手机边缘轻轻敲了两下。
窗外暮色沉沉,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母亲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 「对方是林家的二公子,刚从英国回来,教养很好,人也稳重。」
「乔乔,你总要往前走的。」
南乔垂下眼,目光落在办公桌角落的一张照片上——那是多年前拍的,年轻的时逸站在她身后,眼底藏着还未显露的偏执。
她伸手将照片扣在桌面上。
「好,我去见见。」
她回复母亲,语气平静得像在批复一份普通文件。
周末·咖啡厅
林叙白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十分钟。
他穿着浅灰色西装,袖口别着一枚低调的蓝宝石袖扣,见南乔进门,起身替她拉开椅子。
“南小姐,久仰。”
声音温和,不卑不亢。
南乔微微点头,在他对面坐下。
咖啡厅的落地窗外,春日的阳光正好,行人匆匆而过,没有人驻足,也没有人用发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这边。
“听说您最近在忙瑞士实验室的项目?”林叙白将菜单推给她,“家父和瑞士那边的学术委员会有些交情,如果需要引荐,随时可以帮忙。”
南乔抬眼看他。
林叙白的眼神很干净,没有疯狂的占有欲,也没有小心翼翼的讨好。
他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她,像对待一个值得尊重的合作伙伴。
“谢谢,不过己经谈妥了。”她接过菜单,指尖在纸页上轻轻一划,“美式,不加糖。”
咖啡厅两街外的黑色轿车里,
时逸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他告诉自己只是路过,可当看见南乔对那个男人露出礼貌性的微笑时,他的呼吸还是停滞了。
助理小心翼翼地从后视镜看他:“时总,接下来去公司还是......”
“等着。”
他的声音嘶哑得可怕。
车窗开了一条缝,春风吹进来,带着淡淡的花香。
时逸想起很多年前,南乔也曾这样和他坐在咖啡厅里,那时他还是个会因为她多看了别人一眼就摔杯子的疯子。
现在,他连走近的资格都没有了。
林叙白正在谈论他在英国的见闻,语气轻松,偶尔带点幽默。
南乔听着,时不时应一声,目光却不自觉地扫向窗外——
街对面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她收回视线,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苦味在舌尖蔓延,她却莫名想起另一杯总是被偷偷多加了两块方糖的咖啡。
“南小姐?”林叙白轻声唤她。
南乔回过神:“抱歉,刚才说到哪了?”
林叙白笑了笑:“没关系,是我说得太无聊了。”
他体贴地转移了话题,聊起最近的艺术展。
南乔听着,忽然意识到——
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生活。
没有监控,没有囚禁,没有以爱为名的伤害。
只是两个成年人,在阳光明媚的午后,喝一杯咖啡,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下次有机会的话,可以一起去看看那个展览。”临别时,林叙白礼貌地说。
南乔顿了顿,点头:“好。”
黑色轿车内
时逸看着南乔独自走向停车场。
她没有回头,一次也没有。
他颤抖着摸出药盒,倒出两片镇定剂干咽下去。
看繁星吟游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苦涩的药片卡在喉咙里,像吞下了一枚生锈的刀片。
“走吧。”他对助理说。
车子缓缓启动,驶离这条街,驶离南乔的生活。
后视镜里,春日的阳光依旧明媚,而那个曾经被他锁在怀里的女人,正一步步走向没有他的未来。
当晚,心理诊所的紧急联络电话响起。
医生赶到时,发现时逸蜷缩在诊疗室角落,手臂上全是新鲜的血痕。
“她不要我了......”他哑着嗓子说,“可我还活着......”
窗外的月光冷冷清清,照着一地狼藉的药片,和那个被攥得变形的咖啡杯——杯底印着南乔今早去过的咖啡厅logo。
时逸的公寓一片狼藉。
玻璃杯的碎片嵌进墙壁,红酒像血一样泼洒在雪白的沙发上。
他的指节血肉模糊,却仍死死攥着一枚被捏变形的袖扣——那是他从咖啡厅外的垃圾桶里翻出来的,属于那个姓林的男人。
“该死……该死!”
他抓起茶几上的药瓶狠狠砸向镜子,碎片西溅中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充血的眼睛,咬破的嘴唇,活像头濒死的野兽。
手机屏幕亮起,私家侦探发来新照片:南乔和林叙白在画廊门口道别,男人的手虚扶在她腰后。
咔嚓。
时逸折断了手机。
他跌跌撞撞冲进浴室,把脑袋埋进蓄满冰水的洗手池。
窒息感压迫着太阳穴,却在即将昏迷的前一秒浮现更可怕的画面——南乔穿着婚纱站在教堂,而新郎不是他。
“唔……!”
他猛地抬头,一拳砸裂了镜子。
鲜血顺着裂纹蜿蜒而下,像无数条猩红的锁链。
药柜里的镇定剂被扫落在地,时逸抖着手捡起针管。
针尖抵上手臂时,他突然想起南乔最后一次见他自残时的眼神——不是心疼,是彻底的厌倦。
“你再这样,我永远消失。”
针管啪嗒掉在地上。
时逸蜷缩在瓷砖上,任由血水混着冰水流淌。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还停留着南乔三个月前发的最后一条消息:【谢谢】。
指尖悬在拨号键上方,最终却点开了相册——加密文件夹里,南乔睡着的侧脸在黑暗中发光。
“我不发疯……”他对着照片喃喃自语,“你别嫁给他……”
凌晨三点,助理用备用钥匙开门时,发现时逸昏倒在浴缸里。
医疗箱敞开着,缝合伤口的针线散落一旁,而他的左臂上歪歪扭扭缝着三个字母:NQ,用的是南乔最常穿的墨绿色缝线。
时逸身上有三处南乔的纹身,那是他亲手给自己打下的锁。
南乔站在病房门口,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的人。
时逸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氧气面罩下呼吸微弱。
他的手腕缠着厚厚的纱布,可露出的指尖仍能看到几道未愈的刀痕——新旧交错,像一张扭曲的网,将他整个人束缚其中。
她推门进去,脚步声很轻,可时逸还是立刻睁开了眼。
他的瞳孔在看到她的一瞬间骤缩,手指下意识抓住了床单,又猛地松开,像是怕自己的触碰会让她立刻转身离开。
“姐姐……”
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
南乔没有应声,只是站在床边,目光扫过他露在被子外的手臂——那里除了刚刚缝合的伤口,还有数不清的疤痕,有些己经泛白,有些还带着新鲜的痂。
她己经想不起来他第一次自残的样子了。
几年过去,他还是这样。
只是这一次,刀尖对准的不再是威胁她的筹码,而是他自己。
“你又想让我心软?”
南乔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时逸的睫毛颤了颤,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是摇头。
“不是……”
他声音很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我只是……太疼了。”
南乔看着他,忽然觉得荒谬。
他疼?
那她被囚禁在海岛别墅的日日夜夜呢?
她被注射药物时浑身发抖的绝望呢?
她躺在手术台上,因为他的偏执而失去那个孩子时的痛苦呢?
“时逸。”
她叫他的名字,语气冷静得像在谈一场生意。
“你对自己做的这些,除了让我觉得可笑,没有任何意义。”
时逸的呼吸一滞,氧气面罩上瞬间蒙了一层白雾。
他的手指攥紧了床单,指节泛白,可最终却只是轻轻松开。
“我知道……”
他闭上眼,声音轻得像叹息。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停下来。”
南乔没再说话,只是转身离开。
关门的一瞬间,她听见病房里传来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哽咽,像是野兽被拔去獠牙时的哀鸣。
走廊的灯光冷白刺眼,南乔站在窗前,看着自己的倒影。
玻璃上,她的表情依旧平静,可指尖却无意识地着手腕上那些早己看不见的针孔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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