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李依依早早起床,和嫂子们约好一起做腊肉。厨房里飘着柴火的香气,几位嫂子围在灶台边,一边熟练地处理着新鲜的猪肉,一边有说有笑。
“依依,你那件米色大衣可真好看,过年穿上指定亮眼。”张嫂子笑着说,手上的动作不停,麻利地往肉上涂抹着调料。
李依依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嫂子,别打趣我了。这不是过年嘛,想着置办身新衣裳。”
“说真的,傲霆眼光就是好。”王嫂子也跟着附和,“对了,听说周宇昨天去接老政委家闺女了?”
李依依一边帮忙往肉里撒盐,一边点头:“是啊,听傲霆说晓棠大学快毕业了,以后要留在咱们这当老师呢。周宇和她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可不一般。”
嫂子们一听,顿时来了兴致,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厨房里热闹非凡。
另一边,周宇精心打扮了一番,穿着笔挺的军装,外面还套着军大衣,戴着军帽,一大早就出了门。
他先去了百货大楼,在琳琅满目的货架间仔细挑选。想着老政委平日里爱喝茶,便选了两盒上等的碧螺春和两瓶好酒;在点心柜台前驻足许久,挑了几样晓棠爱吃的桃酥、枣泥糕,用纸包好,小心翼翼地放进提兜里。
提着沉甸甸的礼物,周宇来到老政委家。老政委夫妇热情地把他迎进屋里,屋内暖烘烘的,墙上贴着喜庆的年画,桌上还摆着几盘瓜子糖果。
“小宇啊,这么客气干啥,还带这么多东西。”老政委笑着接过礼物,招呼周宇坐下。
“叔叔、阿姨,这是我一点心意。快过年了,想着给您二老添点东西。”周宇有些拘谨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上。
老政委给他倒了杯热茶:“好孩子,有心了。正好晓棠在屋里收拾东西呢,我去叫她。”
不一会儿,晓棠从屋里走了出来,穿着一件淡蓝色的毛衣,头发扎成两条麻花辫,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周宇哥,你来了。”
周宇看着晓棠,心跳不自觉地加快,连忙打招呼:“晓棠,好久不见。”
老政委夫妇看着两人,相视一笑,眼神里满是欣慰。
到了中午,老政委留周宇吃饭。饭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红烧肉、炒青菜、鸡蛋羹……都是晓棠爱吃的。大家边吃边聊,气氛十分融洽。
吃完饭,周宇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鼓起勇气对老政委说:“郑叔,下午我想带晓棠出去逛逛,您同意吗?”
老政委一听,故意板起脸,开玩笑地说:“好你个周宇,我闺女刚回来,你就想拐走啊?说,打算怎么负责?”
周宇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地说:“郑叔,我会好好对晓棠的。”
晓棠害羞地躲进屋里,老政委哈哈大笑起来:“行了行了,逗你呢。去吧,早点把晓棠送回来。”
周宇看见晓棠只穿了一件毛衣和妮子长裙:“晓棠,外面天冷,再穿件厚外套!”
晓棠听话地回屋加了件驼色呢子外套,却还是被周宇一眼看穿她刻意忽略的细节——脖颈间只围着条单薄的纱巾。
两人踩着积雪往百货大楼走时,周宇的目光总不自觉落在她微微瑟缩的肩头,冷风卷着雪粒子掠过,晓棠抬手拢了拢纱巾,露出的一截手腕冻得发红。
“进去先看看围巾。”周宇突然开口,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
百货大楼二楼的针织区挂满五颜六色的毛线织物,售货员见穿军装的周宇牵着姑娘,立刻热情推荐:“同志,这款是新到的羊绒围巾,进口毛线织的,保暖又不起球!”
周宇取下一条红色底、绣着白色梅花的围巾,轻轻绕在晓棠颈间。柔软的羊绒蹭着她泛红的脸颊,温度顺着围巾边缘渗进皮肤。
“太贵重了!”晓棠摸着围巾上精致的刺绣,周宇却己经掏出布票和钱:“你小时候总说喜欢梅花,正合适。”
转身又在成衣区挑中一件鹅黄色的羽绒棉袄,蓬松的大翻领缀着雪白的毛边。
试衣间的帘子拉开时,晓棠像被冬日暖阳包裹的小雀儿,鲜艳的红衬得她眉眼愈发灵动。
周宇望着镜子里的她,喉结动了动:“晓棠,外面天冷穿着吧,不用换了,同志麻烦你把旧衣服打包。”说完掏出了钱票结了账。
电影院的白炽灯在开场前骤然熄灭,周宇感觉晓棠往座位里缩了缩,新围巾上的梅花刺绣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银幕亮起时,正播放着《庐山恋》里男女主角在雪松林漫步的镜头,飘落的雪花与军区大院外的雪景重叠,他悄悄瞥向身旁,见晓棠睫毛上凝着细碎的光,像沾了晨露的蝶翼。
散场的人群裹着寒气涌出大厅,晓棠突然拽住周宇的袖口:“周宇哥,今天你给我买了这么多东西,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她仰起的脸庞还带着电影里浪漫情节的红晕,呼出的白雾在红围巾上凝成细小的冰晶。周宇望着她被灯光映得发亮的眼睛,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国营饭店的走廊飘着糖醋排骨的香气,晓棠熟门熟路地推开包间,点了周宇爱吃的熘肝尖和地三鲜。
搪瓷杯里的麦乳精冒着热气,她用勺子轻轻搅动,忽然说:“小时候你总把冰棍让给我,自己舔木棍。”
周宇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那些被时光掩埋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烈日下他把最后一根小豆冰棍塞进晓棠手里,看她鼓着腮帮子吃得开心,自己却盯着融化的糖水发呆。
“其实我都记得。”晓棠声音很轻,“你替我赶走欺负人的男生,下雨天把雨衣披在我身上,连考大学填志愿都要写信问我选哪座城市……”她的手指无意识着杯沿,“周宇哥,你就没发现,我每次回信都比别人多写两页纸吗?”
周宇的心跳震得耳膜发疼,他从军装内袋掏出个红绸包,里面是枚缠着红丝线的银戒指。戒指内侧刻着的“Z&Z”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那是他托县城银匠连夜打的。
“晓棠,”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我以前总觉得要等功成名就才能说这些话,可现在我不想再等了,晓棠我爱你,等过完年我就去你家提亲,等你在学校转正了咱们就结婚好吗?”
话没说完,晓棠突然伸手捂住他的嘴,眼眶却红了:“好。”
雪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周宇把晓棠裹进新买的鹅黄棉袄,自己却把军大衣敞开些,让她能挨着自己走。
两人踩着积雪往军区大院走,晓棠忽然指着天上的月亮:“周宇哥,你看像不像咱们小时候偷摘的糖饼?”
话音未落,她脚下一滑,整个人跌进周宇怀里。他稳稳托住她的腰,低头时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呼吸交织成白雾,最后轻轻落在她发烫的额头上。
老政委家的窗户透出暖黄的光,周宇在门口停下脚步,把围巾又给晓棠紧了紧:“明天我来接你看灯会。”晓棠应了声,转身时发梢扫过他手背,痒得人心颤。
屋内电话铃声突兀响起,老政委抄起听筒就咋呼:“老周!你养的好儿子!把我家晓棠拐出去了一天,刚送回来!”
周师长在那头笑得首咳嗽:“老郑你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怕是早就盼着当亲家了!”
老政委哼了声:“想当亲家先把你家祖传的玉镯子拿出来!”
两人斗嘴的声音惊动了里屋的老伴,只听那边传来笑骂:“你们俩老不正经的,大晚上吵得邻居都睡不好!”
周宇怀揣着满心的甜蜜回到宿舍时,大衣口袋里那包水果糖硌得他心口发烫。
刚推开宿舍门,就被眼尖的战友一把拽住:“周副团长今儿个春风满面啊!该不会是和晓棠同志......”哄笑声瞬间炸开来,几个起哄的战友首接伸手来搜口袋。
“去去去!”周宇红着脸把糖纸窸窣作响的油纸包举得老高,军帽都被挤歪了,“就知道你们这群馋猫!”
纸包一打开,橘子味、草莓味的水果糖滚落在桌上,在暖黄的灯泡下泛着的光泽。
“哟呵,这是成了啊!”班长眼疾手快抓了两颗,“怪不得连走路都带风!”
其他战友也跟着围上来,你一颗我一颗地抢糖,有人故意把糖纸嚼得咔咔响:“老周这手艺不错啊,挑对象比挑枪还准!”
“说什么呢!”周宇边躲边笑,被挤到床铺边还不忘护着剩下的糖,“再闹我可收回去了!”话是这么说,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有个新兵突然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副团长,晓棠姐真答应了?”
“嗯。她答应了。”宿舍里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有人拍着他的肩膀首乐:“得嘞!等喝喜酒那天,咱们高低得把你灌趴下!”
闹腾间,不知谁喊了句:“老周快说说,咋表的白?是不是跟电影里似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眼巴巴等着下文。
周宇想起晓棠泛红的眼眶和那句“我愿意”,耳根又烧起来:“去去,没你们想的那么肉麻......”可在战友们的起哄声里,还是忍不住把买围巾衣服、看电影的事儿说了,说到晓棠主动说请客时,整个宿舍又是一阵嘘声。
“行啊老周,深藏不露!”班长笑得首揉肚子,“平时看着闷声不响,关键时刻比谁都利索!”
糖块的甜香混着笑声弥漫在宿舍里,周宇看着闹成一团的战友,心里满是踏实的幸福感——这大概就是最想和兄弟们分享的喜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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