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各自珍重
自从我与裴钰心意相通后,他便判若两人。
私下里总黏黏糊糊,再不见当初那副冷峻锐利的模样。
我问他,他便笑着说:“对外人自然要端着架子,对自家夫人,何必装模作样?”
一句话惹得我耳尖发烫,他却愈发得意。
我的身份不再遮掩。
因着大渊女将军的传说,无人质疑女子入军营之事。
反倒因这层原因,更受几分敬重。
裴钰伤愈后需回京述职。
临行前,我将所研究出来的外伤方法全部教给了军医。
于我而言,这些方子若能多救一人性命,便是发挥了它最大的作用。
车马缓行半月有余,我们抵达京城。
他将我安置在将军府,自己则入宫面圣。
青绿是他指给我的贴身侍女,我闲来无事,便带着她出门闲逛。
湖边垂柳轻拂,水波微漾,我正倚栏赏景,忽觉腕上一紧。
“宛宛。”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惊得我心头一跳。
回眸望去,陆斐那张惊喜交加的脸便映入眼帘。
他指节攥得发白,眼底翻涌着久别重逢的激动:“宛宛,终于找到你了……”
“放开!”
我挣开他的手,青绿已闪身上前,一掌逼退陆斐,将我牢牢护在身后。
陆斐踉跄半步,眸中悔意如潮:“宛宛,你还在生我的气对不对?”
他嗓音沙哑得厉害:“你离开后我一直在找你。”他欺身上前,“宛宛,以前是我不对,兰苑我已经重新修好了,姚雪我也处置了,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往后府里只你我二人,跟我回去,好不好?”
正在这时,熟悉的温热气息自后方笼下,一双手稳稳环住我的腰身。
裴钰的声音贴着耳垂响起:“陆大人要带我的夫人去哪儿?”
陆斐看见他的动作,脸色骤变,厉声喝道:“裴钰!放开你的手。”
他想上前,却被青绿挡住,眼中怒火翻涌:“休要胡言乱语!宛宛分明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何时成了你的夫人?”
裴钰低笑一声,指尖漫不经心地卷着我的发梢,姿态愈发亲密:“我已请皇上为我和夫人赐婚,圣旨不日便到。”他语气讥诮,“况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陆大人明媒正娶的妻子,该是姚尚书的嫡女,怎么?这是后悔了?”
陆斐脸色青白交加,咬牙道:“我与宛宛之间的事,与你无关!不日我便会休了姚雪,接回宛宛。即便你是将军、是郡王,也休想强夺!”
说罢,他朝我伸手,眼中满是期盼:“宛宛,跟我回去。”
我在他灼灼的目光中摇摇头:“陆斐,我们已经结束了。”
他眼眶通红,声音发颤:“不,宛宛,你我拜过天地,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同意什么结束!”
我冷笑一声:“既然你说当初我们拜过天地,我是你的妻子,那你在回京之时不经我同意便另娶,又作何解释?其实在你心里,仓州那场婚礼,根本不作数吧?无人见证,更没有文书,我不过是你一无所有时的迫不得已罢了,既然如此,我说结束,又有什么不对?”
陆斐急切摇头:“不是的,宛宛,我从未这样想过。”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簪。
那簪子我认得,雕刻的铃兰,是当初我亲手摔断的那支。
如今被他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竟修补得几乎看不出裂痕。
“宛宛,在我心里,只有你是我的妻子,我娶姚雪只是为了陆家,我从来没有碰过她。”他向前一步,眼眶通红,“你看,这枚簪子,我修好了。你走后,我日日夜夜都在后悔,我伤害了你……若当初没有行差踏错……”他嗓音颤抖,将簪子递来,“宛宛,再给我一次机会,你可以罚我、打我、骂我、折磨我,只要你消气,好不好?”
我接过玉簪,指腹抚过那些细密的金丝纹路。
陆斐见我端详,眼睛瞬间燃起希冀。
而我腰上那只手,却狠狠收紧,不用回头,我都知道裴钰已经打翻了醋坛子。
下一刻,我扬手——
”啪!”
玉簪坠地,碎得比当初还要彻底。
金丝崩断,玉屑四溅,在青石板上绽开一朵破碎的花。
陆斐的脸色瞬间灰败。
“陆斐。”我平静地看着他,声音轻得像是柳絮飘落,“往事已矣,我不恨了,也不怨了,更不在意了。往后,各自珍重罢。”
说罢,我牵着裴钰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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