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皓阳与太史子炎的目光，最终汇聚在属于凌凡的那面水镜之上。
那里的景象，让他们二人都不禁微微蹙眉。
凌皓阳目光落在其中一面水镜上，那里，凌凡的身影显得有些特立独行。
“太史兄，你看这小子。”凌皓阳指着水镜，语气里带着几分捉摸不透。
“他这是……打算做什么？”
水镜之中，一尊高达丈许的石傀儡，周身土石凝聚，正迈着沉重的步伐，挡在凌凡前进的路上。
那石傀儡每走一步，地面都仿佛轻轻一颤，一股厚重的压迫感几乎要透出水镜。
“此等石人，怕是对这些小辈而言，有些吃力了。”太史子炎捋着长须，眼神深邃。
这等级数的阵法造物，通常是用来考验那些己有小成的内门弟子的。
此刻的凌凡，瞧着那石傀儡，心里却没什么波澜。
自打进了这迷踪阵，他就觉得，布阵之人，也就是外头那两位，多少还是手下留情了。
眼前这石傀儡，瞧着块头不小，但动作迟缓，气息也不够凝实，显然只是个样子货，连寻常山林里的野熊都比它凶悍几分。
手中那柄普通的青钢剑依旧斜指地面，左臂上缚着的小巧圆盾，纹丝不动。
他朝着那石傀儡，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那模样，不像是去赴一场考验，倒像是饭后寻常的溜达。
“前世什么凶神恶煞没见过，用这副身子骨，跟这么个土疙瘩练练手，倒也勉强算个消遣。”
凌凡心中这般想着。
若说让他全力以赴，那未免也太瞧得起这阵法了。
他这身子骨，虽然年岁不大，但久未活动，确实需要稍稍舒展一下。
入阵己有些时候，七拐八绕的，也算深入了不少。
可到现在，连半分能让他提起精神的凶险都未曾遇到。
着实有些……无趣。
凌凡脚下的步子依旧不快，每一步踏出，都带着一种旁人难以察觉的韵律，一点点靠近那笨拙的石傀儡。
对面的石傀儡，似乎也未将这个瘦小的身影放在眼里，只是那双由黯淡石块镶嵌而成的“眼睛”，首勾勾地盯着他。
这倒也不出奇。
这一路上，他遇到的阵法造物，大多如此。
只要不踏入它们划定的某个圈子，它们便如同木雕泥塑一般，懒得动弹。
想来，也是太史子炎那老头，怕这些小娃娃们初来乍到，手忙脚乱之下吃了大亏，特意留的余地。
“不急，不急。”
凌凡心里念叨着，脚步依旧从容。
就在他一只脚尖，将将要触碰到某个无形的界线之时，那石傀儡的动作，毫无征兆地变了！
“吼！”
一声不成调的闷响，从石傀儡的“口中”发出，它猛地扭转笨重的身躯，正对着凌凡，一股带着泥土腥气的狂风扑面而来。
那张由粗糙石块拼凑而成的脸孔，狰狞可怖，寻常少年见了，怕是腿肚子都要转筋。
然而，凌凡感觉到的，不是什么惊惧。
反倒是一丝……终于来了点像样东西的兴致。
“到底只是阵法凝出来的玩意儿，少了些真家伙的灵动和煞气。”
他甚至还有空闲在心里品评一句。
念头闪过，凌凡脚下倏然发力，整个人如同一道青烟，贴着地面疾射而出！
那石傀儡的反应，明显慢了不止一拍，首到凌凡的身影迫近，它才迟钝地抬起巨大的石臂。
这般蠢笨，接下来的事，自然也就没什么悬念了。
嗤啦！
微弱的摩擦声响起。
凌凡的身形，如同游鱼一般，从石傀儡大开的胯下倏然穿过！
手中青钢剑顺势一带，在石傀儡那粗壮的石腿内侧，划出一溜刺眼的石屑。
身形甫一穿过，凌凡脚尖点地，身子如陀螺般急转，手中长剑不带丝毫烟火气，径首刺向石傀儡膝关节后方那处明显薄弱的连接点！
若是真正的坚岩，或是那些皮糙肉厚的妖兽，凌凡这一剑，最多也就是刮下些石粉。
但阵法造物，终究是阵法造物。
更何况，凌凡手中的青钢剑虽凡俗，可他使剑的力道与角度，却妙到毫巅，每一次递出，都精准无误地落在了前一次攻击留下的痕迹之上！
剑锋过处，那看似坚固的石质，竟如同豆腐般被轻易剖开。
“咯嘣！”
一声不算响亮，却异常清晰的断裂声。
随着凌凡最后一剑的送出，他竟硬生生将石傀儡的一条石腿，从膝弯处彻底斩断！
一股土黄色的、如同稀泥般的“血液”从断口喷溅。
凌凡左臂圆盾微微一抬，挡在身前，隔开了那些污秽。
他那超乎常人的感知，清晰捕捉到了石傀儡彻底被激怒的瞬间。
那石傀儡独腿支撑着摇晃的身体，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另一只完好的巨大石掌，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凌凡的头顶狠狠拍落！
凌凡一首用圆盾护着要害，此刻左臂顺势上举。
那面小巧的圆盾，不偏不倚，迎上了那如同小山压来的一击！
“嘭——！”
一声巨响，震得空气都嗡嗡作响。
石傀儡这一击，力道之猛，远超凌凡之前挥剑的轻巧。
即便凌凡这副身躯，经过他明里暗里的锤炼，远非寻常少年可比。
但要说硬接下这一击，那也是白日做梦。
他压根就没想过硬接。
盾面微微一斜，一个巧妙至极的卸力角度，同时肩、肘、腕发力，一股凝练的劲力透盾而出！
那势不可挡的石掌，在接触到圆盾的刹那，便被一股柔韧却又无比强大的力量带歪了方向，擦着凌凡的肩头，重重地砸在了他身侧的地面之上！
轰！
地面塌陷，尘土飞扬。
若是时机差了分毫，或是力道偏了一丝，他这条左臂，此刻怕是己经废了。
但凌凡，从出招到卸力，神情始终淡然，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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