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是雨生魔住处的一间石屋。洞壁嵌着两枚松明,火光跳得温柔,把墙上挂的野蔷薇串照成了粉紫色。窗是用藤条编的,晚风裹着松涛钻进来,掀动帐幔,那是小竹用自己的旧帕子缝的,边角还留着没拆净的线头。
易文君站在帐前,指尖绞着裙角。她今日穿的是影宗压箱底的婚服,绣的不是金蝶,是满袖的并蒂莲,叶云说“莲比蝶实在,像我们”。发间的野蔷薇冠己被小竹收走,只余下一支桃花木簪,是叶云亲手雕的,簪头刻着极小的“云”字。
“文君。”
身后传来脚步声。叶云站在烛火里,换了身青灰衫子,是易文君昨夜赶工缝的。他发梢还滴着水,是刚去山溪洗过,易文君知道,他总嫌自己身上有松脂和泥的味道,怕她嫌弃。
“过来。”她转身,伸手拽他的衣角。
叶云顺从地走过去。易文君踮脚,替他擦掉鬓角的水珠:“剑鸣谷的水冷,别冻着。”
“不冷。这里热得很。”叶云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
易文君的耳尖红了。她望着他领口微敞的衣襟,突然伸手抚过他锁骨下的旧疤。“还疼么?”
叶云低头吻她的手背,“不疼了。每次看见这些疤,我就想,原来我真的活下来了,还娶到了你。”
易文君的眼眶酸了。她想起前世在景玉王府的洞房,她内心十分煎熬。而此刻的烛火不过半支,叶云的掌心就把她的手焐得发烫,连呼吸里都带着青梅酒的甜。
“云哥,”她轻声说,“我想看看你的剑。”
叶云一怔,随即笑了。他解下腰间的惊鸿剑,剑鞘上的同心结被他得发亮,是易文君用影宗银线绣的,结心嵌着颗小珍珠,是小竹在山溪里摸的。
“出鞘吧。”易文君说。
剑鸣轻响。惊鸿剑的刃映着烛火,泛着幽蓝的光。易文君伸手,指尖顺着剑身游走,在离剑尖三寸处顿住,那里有道极细的缺口,是叶云去年替张婶家挡山匪时留下的。
“这剑,以后要护着我们的家。”她抬头,。
“还有你。”叶云接道。
易文君笑了。她从袖中取出个红布包,打开来是桂花糕,“这是小竹塞给我的,还好她带了桂花来,才做了这桂花糕。”
叶云接过,掰下小块塞进她嘴里:“那我们一起吃,把十年的苦都甜回来。”
易文君嚼着香甜的桂花糕,突然扑进他怀里。叶云的手悬在半空,僵了片刻,才轻轻环住她的背,像在抱个易碎的瓷娃娃。
她闷声说,“云哥,别这么轻。我不是纸做的,我是你的妻子。”
叶云的手臂收紧了。他埋首在她发间,闻着她身上的皂角香:“我知道。我只是……太怕这是梦。”
易文君退后半步,仰头看他。烛火在他眼里跳着,把那些没说出口的忐忑都照得透亮。她伸手解他的衣扣,动作生疏却坚定:“那我帮你确认,这不是梦。”
叶云的呼吸乱了。他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剧烈跳动的心上:“我心跳得这么快,你还说是梦?”
易文君笑出了声。她替他解完最后一颗纽扣,指尖抚过他后背的疤痕,那些狰狞的纹路,此刻在烛火下泛着暖黄的光,像幅被温柔熨平的旧地图。
她轻声说,“云哥,你看,连你的疤都在说‘活着真好’。”
叶云低头吻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易文君的手勾住他的脖子,回应着这个迟了十年的吻。帐外的松涛声突然大了些,吹得烛火摇晃,把两个交叠的影子投在洞壁上,像两株缠在一起的树。
叶云贴着她的耳说,“文君,我想和你生个孩子。像小竹那样活泼,像你那样聪明,像我……”
他顿了顿,“像我这样,把你放在心尖尖上。”
易文君的脸埋在他颈窝里,声音闷闷的:“好。”
叶云笑着打断,“不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烛火燃到灯芯时,易文君靠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窗外的月亮爬上了飞瀑,把清辉洒进石屋,落在他们交叠的手上。
叶云没低头,在她发顶落下轻轻一吻。帐外的野蔷薇被风吹落了几片,飘进石屋,落在他们脚边的惊鸿剑上。剑刃映着月光,把花瓣的影子刻进了钢里,像道永远不会褪色的誓。
而在洞外的老松下,雨生魔抱着酒坛打盹。魔仙剑的伞面半开,替他挡着夜露。小竹缩在他身边,怀里还揣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她要留着明天,看阿姐和云哥红着眼眶说“昨夜的月亮真圆”。
松涛声里,石屋的烛火终于熄灭了。
第二日的晨光比往日来得早。易文君在石屋的铜盆里绞了帕子,替叶云擦去眼角的睡痕,他昨夜抱着她说了半宿的话,此刻还睡得沉,发梢沾着她的胭脂香。
“云哥,醒醒。”她轻推他的肩,“要给师父敬茶了。”
叶云迷迷糊糊睁眼,伸手把她捞进怀里:“再睡会儿,师父爱睡懒觉,要辰时三刻才起。”
“那是你没见过他偷酒喝的模样。”易文君笑着戳他心口。
话音未落,洞外传来清润的笑:“好哇,背着师父编排我?”
两人僵住。叶云迅速翻身下床,易文君手忙脚乱整理他的衣襟,门帘被风掀起,雨生魔倚在门框上,紫衣外披了件素白罩衫,发间的青玉簪换成了支竹簪,手里还拎着串滴着水的野莓。
“师父早!”叶云挠头。
“早什么早?”雨生魔晃了晃野莓,“我去溪里洗果子,闻着石屋有动静,还以为你们把婚床睡塌了。”
他瞥见易文君耳尖通红,终于笑出声,“逗你们的!快收拾,我在石桌摆了新茶,是去年秋天采的松针,配野莓最妙。”
易文君这才注意到,洞外的石桌上己摆好青瓷茶具。茶盏是雨生魔的私藏,釉色青得像山溪,盏底刻着“醉”字,是他当年抢来的南诀王宫女官的嫁妆。
“阿姐!”小竹从松后蹦出来,怀里抱着个粗陶罐,“我做了桂花糖,配茶甜!”
易文君接过陶罐,看小竹鬓边插着朵野蔷薇,—和她昨夜的花冠是同枝摘的。叶云己取了玄风剑,把剑鞘上的同心结理得端正,那是他们的婚证,比任何庚帖都金贵。
“师父,请上座。”叶云搬了块垫着蒲团的青石板,放在石桌主位。
雨生魔也不推辞,撩着紫纱坐下。魔仙剑倚在他脚边,伞面半合,像只敛翅的紫蝶。易文君跪在他面前,叶云挨着她蹲下,这是影宗的敬茶礼,新人要并肩向长辈行三叩首。
易文君提起铜壶,琥珀色的茶汤注入盏中,“松针是后山的千年古松,青梅是我们在兴城种的,晒了整夏的太阳。”
叶云补充:“煮茶的水是剑鸣谷最清的泉,我挑了三担,滤了七遍。”
雨生魔望着茶汤里浮着的青梅干和松针,忽然想起才收叶云为徒弟时的场景,他还是个小娃子,如今他捧着茶盏,看两个年轻人的影子在茶汤里晃,喉间突然发紧。
“喝呀,雨师父!”小竹急得首跺脚,“阿姐说茶凉了苦。”
雨生魔低头抿了口。松针的清苦裹着青梅的甜,在舌尖化开,像极了他年轻时偷喝的宫廷贡茶,只是那茶里没有烟火气,而这盏茶里,有兴城竹篱院的茄香,有剑鸣谷的松涛,有两个年轻人藏在茶汤里的“以后”。
“好。这茶,比我藏的十年陈酿还醉。”他放下茶盏,广袖擦了擦眼角。
叶云松了口气,易文君悄悄攥住他的手。
“师父,以后每年今日,我们都给您敬茶。”易文君轻声说。
雨生魔望着她发间的桃花木簪,突然伸手替她理了理碎发,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好。但我有个条件。”
两人抬头。
“以后你们小两口吵架,”雨生魔指了指魔仙剑,“不许摔茶盏!要摔就摔我的酒坛,反正我藏了八十坛,摔两坛不心疼。”
小竹笑倒在石桌上,易文君和叶云也跟着笑。叶云替雨生魔续了茶,茶汤里的青梅干浮起来,像朵开在盏中的小太阳。
松涛声里,石桌上的茶雾慢慢散了。但有些暖,一旦浸进心尖,就永远不会凉。
而在他们脚边,魔仙剑的伞面不知何时悄悄展开,替茶盏挡着风。
伞柄上的缠枝莲纹在晨光里泛着淡紫。
作者“可乐栗子糖”推荐阅读《综影视:女配她带着金手指重生了》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JYQ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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