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三章 冷宫角落的“小顺子”
林晚晚轻手轻脚地退出那间弥漫着药味、血腥气、龙涎香和一丝微弱薄荷清香的破屋，将门虚掩上。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她才敢长长地、无声地舒出一口气。掌心依旧残留着刚才端水杯时的微湿和紧张。
2%的心动值像一颗小小的火星，在她心头微弱地跳动着。虽然微弱，却真实地燃烧着，驱散了一丝深宫的寒意和绝望。至少，这证明她这条小命暂时是稳住了——只要这位暴君陛下还觉得她“有点用”。
【宿主，目标情绪趋于稳定，生理痛苦指数下降。】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微妙的上扬调？【初步判定，‘非甜度类关怀’策略在规避过敏前提下，取得阶段性成效。建议持续强化‘实用工具人’形象。】
“工具人？”林晚晚在脑海里翻了个白眼，“我现在就是个24小时待命、随时可能被捏死的高级护工加厨娘。”话虽这么说，她心里却清楚，系统说得没错。在萧衍眼里，她现在大概就是一件趁手、且暂时没引起他“过敏反应”的物件。
她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和酸痛的手腕，目光扫过空旷破败的冷宫院落。李统领依旧像尊铁塔般守在门口，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西周。院子里只剩下呼啸的寒风和死寂。
就在这时，冷宫那扇破败的院门，突然被极其轻微地推开了一条缝！动作鬼鬼祟祟，带着十二万分的小心。
李统领眼神瞬间凌厉如刀，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林晚晚的心也猛地一提！谁？！
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从门缝里小心翼翼地探了进来。那是一张极其年轻、甚至带着点稚气的脸，约莫十五六岁，皮肤白净，眼睛圆溜溜的，透着机灵和掩饰不住的紧张。他穿着最低等小太监的灰蓝色衣袍，怀里似乎紧紧抱着一个什么东西。
他看到院子里站着的李统领和林晚晚，尤其是李统领那杀气腾腾的眼神，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把怀里的东西摔了。他“噗通”一声跪在门槛外，头磕在地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奴……奴才小顺子……给……给统领大人请安！给……给这位姐姐请安！”
李统领眉头紧锁，显然对这个不速之客极为不悦：“哪来的狗东西！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惊扰了贵人，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小顺子吓得都快哭了，连连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奴才只是想……想给林姐姐送点东西……”他一边说，一边飞快地抬起眼皮，怯生生又带着点哀求地瞄了林晚晚一眼。
林晚晚愣住了。给她送东西？这个小太监……她认识吗？原主的记忆里，似乎没有这号人物。
李统领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向林晚晚。
林晚晚立刻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对李统领低声道：“统领大人息怒，这……是奴婢以前在杂役房认识的一个小兄弟，年纪小不懂事，大概是听说奴婢在冷宫……日子艰难，才冒死过来……”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带着一丝恳求，“求大人开恩，让他把东西放下就走吧，奴婢定会严加管教，绝不让他再靠近半步。”
李统领盯着林晚晚看了几秒，又扫了一眼门口吓得瑟瑟发抖的小顺子，眼神里的杀气稍微收敛了一些。他冷哼一声：“放下东西，立刻滚！若再让本官看到你靠近此地百步之内，打断你的狗腿！”
“谢大人！谢大人开恩！”小顺子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冲进院子，也不敢靠近林晚晚，只远远地将怀里紧紧抱着的一个用旧布包着的、巴掌大的小陶罐放在地上，又对着林晚晚的方向飞快地磕了个头，便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头也不回地窜出了院门，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过程快得只有几秒钟。
李统领看着地上那个不起眼的小陶罐，又冷冷瞥了林晚晚一眼：“管好你自己，少惹麻烦。”说完，便不再理会。
林晚晚赶紧走过去，捡起那个还带着小顺子体温的小陶罐。入手微沉，揭开旧布，里面是满满一罐深褐色的、散发着浓郁咸香的……酱菜？看样子是腌萝卜条，上面还点缀着几粒芝麻。
【识别：手工腌渍酱萝卜（盐分偏高，含微量蒜末、辣椒、芝麻，开胃下饭）。】
系统给出了说明。
酱萝卜？林晚晚看着这罐在皇宫里上不得台面、却对冷宫生存至关重要的咸菜，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这个小顺子……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就为了给她送一罐咸菜？原主什么时候结下了这样的善缘？
她小心地将陶罐收好，藏进自己破屋的角落。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她记下了。
回到萧衍所在的破屋外，林晚晚依旧垂手侍立。屋内很安静，萧衍似乎又睡着了。李统领守在门口，像一尊沉默的石雕。
时间在寒冷中缓慢流逝。林晚晚的思绪却飘远了。小顺子的出现，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让她意识到，这深宫之中，黄昏色泽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并非只有冰冷的算计和致命的危机。在那些不为人知的角落，或许也存在着一点微弱的、属于底层人的温情和互助。
就在她思绪飘飞之际，院墙外那条僻静的夹道上，突然传来一阵刻意压低的争执声，打破了冷宫的沉寂。
“……小兔崽子！鬼鬼祟祟在这里做什么？！说！”一个粗嘎凶狠的男声响起，带着浓浓的戾气。
接着是小顺子带着哭腔的、惊慌失措的辩解：“王……王侍卫长！奴才……奴才只是路过！真的只是路过！”
“路过？这鸟不拉屎的冷宫墙根下你路过？当老子瞎吗？手里拿的什么？交出来！”粗暴的拉扯声和器物落地的碎裂声清晰传来！
林晚晚的心猛地一沉！小顺子被巡逻的侍卫抓到了？！
李统领的眉头也瞬间拧紧，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他显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而且听出了那粗嘎声音的主人——侍卫副统领王彪！此人向来与他们这些皇帝近卫不对付，行事粗鲁狠辣，最喜欢抓人小辫子！
王彪抓到小顺子在冷宫附近鬼祟，势必会严加审问！小顺子年纪小不经吓，万一扛不住刑讯，把给她送酱菜的事情说出来……再牵扯出冷宫里的陛下……后果不堪设想！
林晚晚脸色煞白，下意识地看向李统领。
李统领的脸色也极其难看。他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他看了一眼紧闭的屋门，又看了看院墙方向，眼神变幻不定。首接出面？王彪正愁找不到把柄，他若为一个小太监出头，反而更引人怀疑！不管？小顺子落在王彪手里，后果难料！
就在这进退维谷之际——
“啊！”墙外传来小顺子一声短促的痛呼！似乎挨了打！
林晚晚的心瞬间揪紧！不行！不能连累那个孩子！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她猛地看向自己袖口——那里还残留着一点几乎看不见的、处理破鸡蛋留下的暗褐色污渍！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换上一副惊慌失措、又带着点委屈的表情，猛地推开虚掩的破屋门，对着里面半靠在软榻上、不知何时己睁开眼、正冷冷看着门口方向的萧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刻意扬高：
“陛下恕罪！奴婢该死！奴婢方才……方才在整理旧物时，不慎打翻了以前藏的……一点猪油渣！污了袖子！奴婢这就去洗干净！绝不敢让半点气味污了陛下的地方！”
她的声音又急又响，清晰地穿透了薄薄的宫墙，传到了外面正拉扯着小顺子的王彪耳中！
墙外的拉扯声和呵斥声，瞬间停了！
破屋内，一片死寂。
萧衍的目光冰冷地落在跪伏在地的林晚晚身上，又缓缓移向她高高举起、刻意展示着袖口那点污渍的手臂。他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看不出情绪。
李统领站在门口，眼神惊疑不定地看着林晚晚，又紧张地瞄了一眼萧衍。
院墙外，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几秒。接着，是王彪带着惊疑和一丝后怕的、刻意压低的粗嘎声音：“猪……猪油渣？”随即是更低的、仿佛在教训手下的呵斥：“……妈的，晦气！滚！下次再让老子看见你靠近这晦气地方，扒了你的皮！”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快速远去。
墙外，重新恢复了死寂。
林晚晚依旧伏在地上，心脏狂跳，后背的冷汗几乎浸透衣衫。她知道，自己赌赢了！王彪听到了“猪油渣”，又是在冷宫这种地方，只会以为是哪个嘴馋的宫女偷藏吃食，绝不会联想到别的！小顺子暂时安全了！
但屋内，那无声的压力，却比刚才更甚。
萧衍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在她身上停留了许久。那目光里，有审视，有探究，或许还有一丝……对她这拙劣却又时机精准的“表演”的了然？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极其缓慢地、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无关紧要的杂音。
李统领也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看向林晚晚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言喻的东西——是惊异？是庆幸？还是……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微弱的认可？
林晚晚依旧伏跪在地，额头贴着冰冷的青砖。袖口那点微不足道的污渍，此刻却像一道护身符。
她悄悄松了口气，却又感到一阵更深的疲惫。这深宫，果然步步惊心。一个小小的善意，都可能掀起意想不到的波澜。而刚才那短暂的交锋，似乎让她和门口那位铁塔般的李统领之间，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妙的、心照不宣的联系。
她微微侧头，目光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个叫小顺子的、圆眼睛的小太监惊惶逃跑的背影。还有那个未曾露面、声音粗嘎凶狠的王侍卫长……这深宫的棋局，似乎比她想象的更加复杂，而一些意想不到的“棋子”，己经开始悄然落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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