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二章 病榻前的“糖衣炮弹”
太监和太医的对话像冰冷的针，扎破了林晚晚最后一点侥幸。暴君要走了，但前提是“稍缓片刻”。这“片刻”有多久？一天？半天？在这阴风阵阵的破屋里多待一刻，对那位金尊玉贵的帝王而言都是折磨，而这份折磨，最终都会化作悬在她头顶的利刃。
太医开了药，留下医嘱，被太监匆匆送走。那个凶戾太监（林晚晚终于知道了他姓李，是萧衍的近卫统领之一）像尊门神一样守在破屋门口，眼神时不时扫过蜷缩在角落里的林晚晚，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警告。
林晚晚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证明自己“有用”，证明自己能让这煞星“稍缓”得舒服一点。否则，等萧衍稍微能动弹，第一个被“清理”的，恐怕就是她这个碍眼的冷宫尘埃。
她看着系统面板上可怜的85.5积分，目光落在了那个刚刚解锁的“基础食材识别”技能上。御膳房是龙潭虎穴，但冷宫……她环顾西周破败的院落，目光最终落在那口结着薄冰的枯井旁——几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叶片枯黄卷曲，却顽强存活的……野薄荷？
【识别：野薄荷（耐寒草本，叶片可入药或调味，气味辛凉，具有提神醒脑、缓解恶心之效）。】
系统给出了简洁的说明。
林晚晚眼睛一亮！缓解恶心？这不正是萧衍那要命的“甜度过敏”引发的症状吗？而且气味辛凉，应该不会触发他的“甜度”警报！
她立刻用积分兑换了一小包最便宜的粗砂糖（2积分）——不是为了吃，是为了作为引子！又兑换了一小块干净的纱布（0.5积分）。
趁着李统领注意力在屋内，林晚晚飞快地溜到井边，小心翼翼地摘下那几片最嫩的野薄荷叶，用冰冷的井水反复冲洗干净。然后回到自己那间破屋，将薄荷叶放在一块相对干净的破瓦片上，用另一块石头小心地捣碎，挤出带着浓郁清凉气息的深绿色汁液。
接着，她拿出那小块纱布，将捣碎的薄荷渣滓仔细地包裹起来，扎紧，做成一个小小的薄荷包。最后，她捏了一小撮粗砂糖，均匀地撒在薄荷包外面薄薄一层——不是为了增加甜味，而是利用砂糖颗粒的吸附性，更好地锁住薄荷的辛凉气味，同时也能让气味缓慢、持续地释放！
做完这一切，她看着掌心这个其貌不扬、散发着清冽薄荷香的小布包，深吸一口气。成败在此一举！
她端着半碗温开水，手里藏着那个薄荷包，再次硬着头皮走到破屋门口，垂着头，声音尽量平稳：“李统领，奴婢……看陛下似乎还有些不适，用井边野薄荷做了个提神的小包，或许……能缓解些恶心？”
李统领狐疑地盯着她，又看了看她手里那个不起眼的小布包，眉头拧成了疙瘩。他显然不信这冷宫贱婢能有什么好法子，但陛下刚才的痛苦模样他也看在眼里。犹豫片刻，他一把夺过林晚晚手里的薄荷包，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一股强烈的、首冲脑门的清凉辛香瞬间涌入鼻腔，呛得他差点打喷嚏！但那股燥热烦闷感确实被冲散了不少。
“算你还有点眼力见！”李统领哼了一声，没再多说，拿着薄荷包转身进了屋。
林晚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端着水碗站在门外，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屋内一片寂静。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李统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低声回禀：“陛下，那宫女……做了个薄荷包，说是能提神醒脑，缓解……呃，不适。您看……”
没有预想中的暴怒或斥责。
只有一声极其压抑的、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浓重疲惫和不适的吸气声。接着，是布料轻微的摩擦声。
林晚晚的心跳如擂鼓。
又过了一会儿，李统领走了出来，脸色复杂地看了林晚晚一眼，语气竟然缓和了一丝：“进去吧，小心伺候着。”
林晚晚如蒙大赦，端着水碗，脚步轻得像猫一样溜了进去。
屋内光线依旧昏暗。萧衍半靠在软榻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眉宇间那令人心悸的暴戾似乎被浓重的疲惫取代。那只受伤的手被小心安置着，包扎处没有新的血迹。而那个小小的薄荷包，此刻正静静地躺在他枕边不远处。
他闭着眼，但林晚晚敏锐地察觉到，他紧蹙的眉头似乎比之前舒展了那么一丝丝，呼吸也似乎更平稳了一些。空气中弥漫的药味和血腥气里，清晰地掺杂着一缕缕清冽提神的薄荷辛香。
成了！林晚晚心中暗喜。她轻手轻脚地将水碗放在小几上，垂手侍立在一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时间在沉默中流淌。萧衍似乎睡着了，呼吸绵长。林晚晚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脸上。褪去了醒时的凌厉和病中的痛苦挣扎，沉睡中的面容轮廓显得异常清晰俊朗，只是依旧带着失血过多的脆弱感。
【叮！目标人物萧衍，基础心动值+1%。当前：1%。】
系统突然冒出的提示音，吓得林晚晚差点跳起来！心！动！值！终于动了！虽然只有可怜的1%，但这可是从0的突破！还是在她“投喂”了薄荷包之后！这算“甜度爆破”的另类成功吗？
她强压下心头的激动和荒谬感，告诫自己不能得意忘形。这点点“心动”，恐怕连好感都算不上，顶多是……“此物尚可，此婢暂时有用”？
就在这时，萧衍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那目光依旧带着初醒的迷茫和深重的疲惫，但少了之前的戾气。他的视线扫过枕边的薄荷包，又落在垂手侍立、低眉顺眼的林晚晚身上，停留了片刻。
林晚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赶紧把头埋得更低。
“水。”嘶哑的声音响起，带着干渴。
“是。”林晚晚立刻端起温开水，依旧停在三步之外，恭敬地双手奉上。
这一次，萧衍没有让她“解开”什么，也没有用那种能冻死人的目光审视她。他用那只完好的左手，接过了水杯。指尖依旧冰凉，动作还有些虚弱无力。
他小口啜饮着，喉结滚动。屋子里只剩下他吞咽水声和窗外呼啸的寒风。
喝完水，他将空杯递回。林晚晚上前接过，准备退下。
“冷。”萧衍忽然又吐出两个字，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目光扫过角落里那堆将熄未熄的炭火余烬。
林晚晚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立刻道：“奴婢这就去添炭！”她快步跑到自己那间破屋，把最后几块劣质炭块和兑换来的“劣质炭块”一起抱了过来。她蹲在炭盆边，小心地用火钳拨开灰烬，将新的炭块加进去，又轻轻吹了吹，让微弱的火苗重新燃起橘红的光。
炭火噼啪作响，暖意渐渐升腾。萧衍靠在软榻上，闭着眼，似乎被这细微的动静和渐起的暖意安抚，紧蹙的眉头又松开了一些。
林晚晚添好炭，垂手退到一边。
“饿。”没过多久，那嘶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命令口吻。
林晚晚：“……” 这位祖宗是真把她当全能丫鬟使唤了？冷宫哪来的吃的？她的积分只够换硬邦邦的粗面馒头！
她硬着头皮回道：“陛下恕罪，冷宫……并无精致膳食。奴婢……奴婢只有……”她实在说不出口自己只有硬馒头。
萧衍睁开眼，瞥了她一眼，那眼神淡淡的，没什么情绪，却让林晚晚倍感压力。
【紧急兑换建议：】系统关键时刻上线，【商城“粗粮精加工”服务（限时特惠），可将一份粗面馒头转化为‘微甜奶香软饼’（外形口感优化，实际含糖量未增加）。消耗积分：3。是否兑换？】
微甜？奶香？林晚晚眼皮狂跳！系统这是要玩火吗？但看着萧衍那副“朕饿了，速速上膳”的表情，再看看那可怜的1%心动值……
赌了！她咬咬牙：“兑换！”
微光一闪，她怀里多了一个用干净荷叶包裹着的、散发着微弱热气和……一丝极其极其淡雅、几乎难以察觉的奶香的小饼。饼子看起来白白软软，比那黑硬的馒头顺眼一万倍。
林晚晚心脏狂跳，强作镇定地将荷叶包捧到软榻边，声音尽量平稳：“陛下，冷宫简陋，只有这个……奴婢自己做的粗饼，或许……能勉强果腹？”她特意强调了“粗饼”和“自己做的”。
萧衍的目光落在那个散发着淡淡奶香、看起来意外软和的白饼上，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伸出左手，用指尖极其嫌弃地拈起一块，动作优雅，仿佛在拈起什么可疑物品。
他凑近闻了闻。那丝若有若无的奶香钻入鼻腔，混合着荷叶的清香。
林晚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生怕下一秒就听到他暴怒的“甜！”或者首接干呕。
萧衍的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厌恶、抗拒，但似乎……还有一丝被那微弱暖香勾起的、生理性的……好奇？或者只是单纯的高热消耗后的饥饿感占了上风？
他犹豫了足足三秒，就在林晚晚以为自己要完蛋时，他极其小心地、用指尖撕下极小的一块饼边，放入了口中。
动作缓慢，带着一种近乎严苛的审视意味。
林晚晚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萧衍面无表情地咀嚼了两下，动作顿住了。
林晚晚的心沉到了谷底。
然而，预想中的暴怒或呕吐并没有发生。他只是微微蹙着眉，像是在仔细分辨那极其微弱、被系统技术处理过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伪甜味”和奶香。片刻后，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将那一小块咽了下去。
然后，他面无表情地，又撕下稍大一点的一块，放进了嘴里。
林晚晚：“！！！”
【目标人物萧衍，基础心动值+1%。当前：2%。】
系统的提示音如同天籁！
虽然这位暴君陛下的表情依旧冷得像块冰，眉头也依旧蹙着，仿佛在吃毒药，但他确实在吃！而且没有吐！甚至……还加了1%的心动值！
林晚晚看着萧衍慢条斯理、带着一种近乎自虐般的“尝试”姿态，将那一小块白饼一点点吃完。整个过程，他的眼神都落在虚空某处，仿佛在对抗着什么，又像是在进行一场严肃的进食仪式。
吃完最后一点，他拿起水杯，灌了一大口水，仿佛要冲掉什么残留的味道。然后，他重新闭上眼睛，靠回软榻，不再说话。只是紧蹙的眉头，似乎又舒展了那么一丝丝。
林晚晚轻手轻脚地收拾好荷叶，退到门口。看着软榻上那闭目养神、气息平稳的帝王，再感受着系统面板上那鲜活的“2%”，一种劫后余生、夹杂着巨大荒谬感和一丝丝难以言喻成就感的复杂情绪，在她心底悄然滋生。
这算不算……用“糖衣炮弹”（物理意义上的），成功撬开了暴君严防死守的心门……一条微不可查的缝隙？虽然这炮弹的糖衣，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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