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暗刃
＞林晚晚在破庙角落展开萧衍送来的空白桑皮纸，指尖沾了未融的雪水，一笔一划画下白饼图案。
＞她赌暴君认得这拙劣线条——那是她曾偷塞进他奏折里的“无糖点心”暗号。
＞萧衍深夜撕碎所有御医的药方，却在最后一张桑皮纸上看见熟悉的白饼涂鸦。
＞他指尖碾碎药瓶，冷笑下令：“烧了冷宫所有甜食模具…除了那个画白饼的。”
＞无人知晓的战场上，暴君的心动值在剧烈灼痛中悄然升到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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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卷着雪沫，利刃般刮过破庙摇摇欲坠的窗棂。林晚晚蜷在漏风的墙角，裹紧身上那件过于宽大的深色棉袍——暴君匿名送来的“生存物资”之一。她指尖冻得发麻，却死死捏着那张薄韧的空白桑皮纸。
“咳咳…姑娘？”角落草堆里传来小顺子虚弱的声音，刚捡回命的少年太监裹着另一件棉袍，脸色依旧灰败，“那纸…真能递回宫里去？”
“试试才知道。”林晚晚的声音在风啸里几乎听不清。她伸出冻得通红的食指，狠狠抹了一把窗棂缝隙里渗进来的、半融的脏雪。冰寒刺骨，激得她一哆嗦，混沌的脑子却清醒了三分。她借着破瓦孔漏下的一点惨淡月光，屏住呼吸，指尖颤抖着，在那珍贵的桑皮纸上，勾勒出一个歪歪扭扭的圆。
圆里，又画了七扭八歪的几道竖线。
一个丑陋、潦草、随时会被污雪晕开的白饼图案。像极了当初，她胆大包天偷塞进萧衍那堆要命的奏折里的“无糖点心”暗号。
雪水在纸上迅速洇开，图案边缘模糊。林晚晚盯着那稚拙的线条，心脏在肋骨下狂跳，撞得生疼。她赌的，是那个暴君刻骨铭心的“甜度过敏”，是他对她这点“小聪明”一丝残留的记忆。她把纸小心折好，塞进棉袍最深的夹层，冰凉的纸张紧贴着滚烫的皮肤。
“顺子，”她声音发紧，眼神却亮得惊人，“天一亮，想法子…找老刘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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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深处，灯烛通明，却驱不散一股沉沉的药味和血腥气混合的阴霾。地砖上狼藉一片，碎裂的瓷碗药汁泼洒如狰狞墨迹，几张墨迹淋漓的药方被撕扯得粉碎，散落其间。萧衍只着单薄中衣，赤足立在冰冷的地心，胸口急促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绷带下未愈的伤口，带来一阵尖锐的闷痛。低热像无形的藤蔓缠绕着他，烧灼着理智。
“废物！”他低吼，声音沙哑撕裂，裹着滚烫的怒意，一脚踢开脚边碍事的药罐碎片。碎瓷飞溅，撞在鎏金柱上发出刺耳声响。殿内侍立的宫人早己跪伏在地，抖如筛糠，连大气也不敢喘。
内侍总管王德海几乎是爬着进来，双手捧着一个不起眼的粗布小包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陛、陛下…宫外…老地方…送来的…桑、桑皮纸…”他头埋得极低，几乎要叩进地砖里。
萧衍猛地转身，动作牵扯到伤口，剧痛让他眼前一黑，踉跄了一步。他一把夺过那布包，粗粝的手指带着未消的戾气撕开。里面只有一张纸。
薄韧的桑皮纸。空无一字。
他捏着纸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指尖的伤口再次崩裂，渗出一点暗红，染上纸缘。就在他眸中风暴即将将这无用的纸也彻底撕碎时，一点极其模糊、几乎被水渍晕开的痕迹，撞入了他被高热和暴怒烧灼的眼底。
一个歪扭的、潦草的、用雪水勉强画出的圆，里面几道短促的竖线。
白饼。
那个该死的、不甜的、曾塞在他奏折里试图“邀宠”的…白饼！
时间仿佛在灼热的死寂中凝固了一瞬。萧衍死死盯着那拙劣的涂鸦，胸膛剧烈起伏，绷带下渗出的血色迅速扩大。喉咙深处滚出一声模糊不清的低笑，像冰层下暗流的呜咽。他猛地抬手，将那张沾了他血迹的桑皮纸狠狠攥紧在掌心！力道之大，指甲几乎要刺穿坚韧的纸背。
“呵…”那笑声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毁灭的癫狂，“好…好得很！”
他倏地抬眼，目光如淬了寒冰的利刃，扫过殿内每一个角落。那视线所及之处，空气都冻结了。
“王德海！”声音不高，却字字带血。
“奴才…奴才在！”王德海魂飞魄散。
“传朕旨意，”萧衍一字一顿，每个音节都像从齿缝里磨出来，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即刻起，搜宫！冷宫，御膳房，尚食局…凡与甜食沾边的模具、图样、方子…无论新旧，无论材质——”
他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那一点模糊的“白饼”图案仿佛在他掌心灼烧，烧穿了暴戾的盔甲，首抵某个从未示人的角落。心口深处，那被剧痛和低热反复蹂躏的地方，猛地炸开一股陌生的、尖锐的、几乎让他窒息的灼烫洪流！比他撕裂的伤口更痛，比最烈的酒更烧喉！【叮！检测到目标人物剧烈情绪波动，心动值上升至10%！】脑中冰冷的机械音突兀响起，尖锐得如同警报。
萧衍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指骨捏得咯咯作响，将那突兀的心悸强行压入深渊。他眼中最后一点温度彻底熄灭，只剩下毁灭一切的黑暗风暴：
“——给朕统统砸碎！烧成灰烬！”
他顿了顿，目光如毒蛇般缠上那张被他攥得不成样子的桑皮纸，声音陡然压得更低，森寒彻骨，却又诡异地透出一丝不容置疑的掌控：
“唯独…”他缓缓松开拳头，任由那染血的、印着模糊白饼的纸飘落在地，被他一脚踩住，碾进冰冷的尘埃里，“…画着这个的，给朕留着。”
他垂眸，看着脚下那点微不足道的污迹，仿佛透过它，死死扼住了某个在风雪破庙里画饼的、胆大包天的灵魂。殿内烛火疯狂摇曳，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狰狞如鬼的阴影。无人看见，他碾着那纸的靴底，正承受着心口撕裂伤与那诡异灼烫的双重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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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风雪交加的帝京暗巷深处。禁军副统领李威按着腰刀，鹰隼般的目光扫过手下递上来的一小片油纸——上面残留着几点深褐色的糖渍和可疑的米粒。正是从冷宫附近搜出的，包过红糖糍粑的残片。
“查！”李威的声音在寒风中冻得铁硬，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贪婪和算计，“顺着御膳房这条线，给本将挖！所有经手过糯米、红糖的人，一个都别放过！”他身后，几个黑影无声融入风雪，朝着御膳房的方向疾掠而去。
破庙的寒风卷着雪粒子，狠狠抽打在林晚晚脸上。她裹紧了萧衍送来的棉袍，那点仅存的、属于暴君的体温早己散尽，只剩下刺骨的冷。小顺子在草堆里蜷缩着，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声音闷哑得如同破旧风箱，在死寂的庙宇里撞出令人心悸的回响。
“咳咳…咳咳咳——呕！”一口暗红的血沫，猛地喷溅在身下脏污的干草上，刺目惊心。
林晚晚的心，骤然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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