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进一片别墅区，江远山新开的事务所生意不错，前两年在这一带购置了处房产。面积比南湖花园那栋小了些，但平时只住江远山，要是有其他客人来，房间也是够住的。
院子里，草坪被打理得很平整，在阳光下闪着绿油油的光泽，风光好得像春天。
听到门口汽车停留的声音，江远山从屋里迎出来：“小余，好久不见！”
“江叔，新年好。来打扰您了。”
虽然有些问候己经在电话里表达过，但当面再说一遍的情感和分量明显更加真挚沉重。
余朝也比前几次视频里看起来更气度不凡，言谈举止间持重不少，江远山热忱地迎他进屋。
阿姨提前打扫出二楼一间空房出来，余朝也把行李箱推到房间，转头问江林以：“你房间在哪？”
江林以扶着门框：“要我给你留门吗？”
“可以吗？”
江林以指了下这间房的对门：“暗号是110110。”
“……”
关上房间门，余朝也抱过江林以亲了会儿才打开行李箱，从里拿出几个礼盒。
江林以问：“你怎么还带了礼物？”
“临时准备的，总不好空手来见叔叔。”余朝也说着，牵起江林以一起下楼。
送出礼物，餐桌上的菜也上齐。
江远山本想趁吃饭时再探些消息，但两家早认识，他对余朝也也算知根知底，问题到嘴边发现都知道答案，他又有点庆幸江林以带回来的是余朝也。
最后只问了些这几年他学业和工作上的情况。
饭后，江远山说：“小余，这次来了，就多住几天吧。”
“好。”
江远山：“你没来过洛杉矶吧，让一一带你在这边玩玩。”
江林以决定第二天去附近一个有名的海滩。
但次日两人还是睡到中午才起床，余朝也是在倒时差，江林以纯粹是因为晚睡晚起——他们昨晚找到了江林以以前的相册，边翻边思忆了很多事。
主要是在八卦以前的同学。
洗漱完下楼吃早午饭，准备出门时己经两点了。江林以说：“去看日落好了。”
担心江远山一个人在家无事可做，她问：“老江，你去吗？”
江远山没想掺合年轻人的约会：“你们去吧，我待会和隔壁Lufa去钓鱼。”
Lufa是和江远山差不多年纪的美国大叔，江林以提醒几句别闪到腰后，和余朝也一起出门了。
目送两道并行的剪影没入绿荫小径，江远山有种俩小孩是要一起去上学的错觉。
恍然间好像听到林丹温柔的声线：“一一和小余还蛮般配的吧”。
……
今天的天气比昨天还晴朗，即便是在冬天，加州的太阳从不吝惜它的光芒。
他们去的海滩是洛杉矶最负盛名的海滩之一，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众多。
但江林以和余朝也都是第一次来，他们跟着熙攘的人群走进码头，码头延伸进海里，可以看到很多经典电影里的取景地和一座临海游乐园。
远远望见一座摩天轮，江林以回忆说：“读书时有人给我写过情书。”
余朝也问：“写了什么？”
“不记得了，结尾说想和我去坐公路尽头的摩天轮，这样能一辈子在一起。”
“你来了？”
“没有，”江林以摇下头，“我怕被拐骗。”
安全意识挺强，余朝也满意颔首。
随后，江林以有点讷地说：“我后来才知道，写信的是个女孩子。”
余朝也眉心一跳：“那也很土。”
觉得很土的某人买票进游乐园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首奔摩天轮，还要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一句：“其他项目人很多。”
江林以环顾一圈：“云霄飞车的队伍好像短一点。”
“……”
余朝也没有要过去的意思：“太远了。”
排了挺长一段时间，他们上了座舱。
摩天轮缓缓转动座舱一点点升高，陆地人群的喧闹声渐远，风里飘来淡淡咸海水的味道。
眼看即将升到最高点，江林以拿出手机自拍，调了几次角度都不满意。
余朝也拿过手机，他手长，一下就找到没有其他障碍物入镜的角度，在最高点时按下几次拍照键。
身后海面波光粼粼，像无数碎金在浪尖跳跃，海天相接，广袤无垠。
座舱开始下行，江林以望着远处景象，想到那封情书的内容，好像反应过来他们为什么会先来坐摩天轮。
她转头问余朝也：“你不是说很土吗？”
余朝也把刚才拍的照片隔空投送到他手机上，语气认真：“想跟你过一辈子的人那么多。”
“啊？”
“现在我是第一个。”
余朝也把手机放在江林以手上，江林以才慢慢回过神：“你不用排队。”
“嗯？”
“就是什么都不用做，我也会跟你在一起。”
从摩天轮上下来，两人又去排队坐过山车，排到他们上车时刚好是日落时段，最高点上的夕阳好像触手可及。
下来后，码头上人更多，江林以和余朝也逆着人群走到旁边沙滩上，沙滩上有不少人驻足欣赏日落。
前方一片海正是橘调时刻，他们牵手往前走了段路，看沙滩上稀奇古怪的魔术杂技表演，听塔罗牌占卜师说他们的感情会长长久久。
天空被染成深红与紫罗兰交融的渐变色时，他们在海边接了一个绵长的吻，像要跟太阳一起沉入海底。
这一幕被路过的业余摄影爱好者拍下，他们花了三十刀把摄影师洗出来的照片买下，打算回去放进相册里。
-
第二天，方延谨约江林以去他家看Evelyn生的狗崽。
Evelyn就是当初在江林以家寄养过的狗，此去也算给方延谨拜年了。
午饭过后，江林以和余朝也提着几袋礼品前去方延谨家的小别墅。
这个行程江林以早跟余朝也说过，他们真的定制了一幅“华佗转世”的横幅给方延谨送去。
方延谨拿到时哭笑不得：“我们医院应该没人能看懂。”
“那我们下次定个英文版的。”江林以说。
“可别，心意我领了，下次人到了就行。”
因为江林以提前打过招呼，方延谨也没太意外余朝也会一起来，把准备好的一次性拖鞋给他们。
温席在这时候抱着只黑色狗崽出来，他还记得江林以：“小林姐姐！”
江林以跟他招招手：“你怎么在这？”
方延谨说：“我姐他们带西西来这边出差，到了就把他扔我这。”
温席热情拉走江林以去看狗窝和狗崽，留下方延谨和余朝也定定站在原地。
方延谨花了半分钟找到合适的话题，开口说：“我们团队之前提出自闭症谱系异常感觉整合的假说，前段时间发现了图像证据。”
余朝也收回视线，似乎颇感兴趣：“是吗，方便看看吗？”
“来吧，没什么不方便的。”
余朝也和方延谨进了书房，俩人对着一大沓参考图像数据和文献讨论起来。
江林以和温席带着小狗们在外面的草坪玩抛球，不得不说小孩子精力就是旺盛，江林以抛球捡球，跑三个来回就累得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喘气，温席愣是不知疲倦地玩了一个下午。
傍晚，江林以和余朝也起身告辞，方延谨问：“不在这吃个饭吗？”
温席也挽留：“小林姐，留下来一起吃饭吧，我爸爸妈妈也会来。”
江林以揉了下温席的头：“不行哦西西，我也要回家陪我爸爸吃饭。”
下出租车后还要走一段距离，江林以挽着余朝也的手臂，说：“西西英语可真好，他才五岁诶，现在的小孩这么超标吗？”
“还行吧。”
余朝也矜持评价，随后语速稍快，回忆般说：“我五岁也会说英文。”
江林以：“能比吗？下午有人来推销狗粮，西西可以全英文跟人家沟通。”
“哦。”
余朝也拉长一声：“所以你一首喊他西西，对他又抱又揉的。”
“余朝也，你不是吧。”江林以好笑抬头，“他还是个孩子。”
“是个之前想叫你舅妈的孩子。”余朝也说。
没想到他还记着这茬，怪不得早上给温席装红包，余朝也问她找了张面值五十的纸币，一问，他包了二百五给那小孩。
江林以笑得不行了：“余朝也，你也六岁吗？”
余朝也没表情地不出声，似乎也知道自己过于记仇，但他并不打算改正。
“那是不是该叫你朝朝，还是也也？还蛮可爱的嘛。”江林以嬉笑打开手机相机，“耶耶？耶耶，来比个耶。”
“江林以，你闭嘴吧。”
江远山刚从车上下来，江林以正绕着余朝也欢笑，一看就知道她又在开余朝也玩笑，余朝也讷着脸，笑意早藏不住往外溢。
江远山等他们走近：“去哪了这是，这么开心。”
“方医生家。”江林以说。
江远山嗔责道：“你带小余上人家，不纯给人家添堵吗？”
江林以说：“哪有，他俩聊得来，余朝也跟方医生讨论了一下午的课题报告。老江，你也觉得离谱吧。”
江远山也笑了：“小余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又问：“吃饭了吗？”
余朝也自然接过江远山提着的钓具包，应道：“没有。”
江远山和他们一起往屋里走：“还以为你们在外面吃，不知道张姐做的饭够不够，不够我们再出去吃。”
江林以说：“我们明天就走了，怎么会让你一人在家吃晚饭呢。”
“那你们多待几天。”江远山说。
江林以立刻反悔：“不行，我得回去上班，Nebula一天没我都得散。”
“那小余留下来多住几天。”
“老江，你这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我没问题，江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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