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店里吃到一半，江林以感到身上有一阵奇妙的涌动，她瞬间有点吃不下去。
余朝也奇怪看她：“吃出什么了？”
江林以僵硬地摇摇头，用气声说：“我来生理期了。”
余朝也：“现在回家吗？”
江林以放下勺子，动不敢轻易动身：“我裙子好像脏了。”
天气闷热，两人出门时都没穿外套，余朝也拿起手边的纸袋，江林以拦住他：“你干嘛？这是新衣服！”
“迟早会变旧。”余朝也无所谓地说。
“我不要。”
余朝也看了眼她僵首的坐姿：“那我去跟胡奶奶借一件。”
“……算了吧。”
江林以端起碗把剩下的鲜奶喝完，余朝也己经拆开包装盒子把西装外套取出来。
确定没弄脏位置后，江林以才缓慢起身，余朝也拿着西装外套走过来，抖几下展开，弯身将一边袖子绕过江林以腰际，他左手虚揽的阴影停在她后腰几厘米处，右手将两条袖子打了个松散活结：“走吧。”
胡珍的儿子李叔正在收拾客人们吃完的碗筷，看到他们的动作问：“这是怎么了？”
江林以一时语塞，余朝也轻拍下她的肩，示意她先出去，转而跟李叔说：“没事，她突然觉得有点冷。”
“店里空调太低了吧，回头我调高点。” 李叔说。
“好，我们先走了。”
走出店里，周围的人少了，江林以好歹自在了些：“幸好没去吃冰淇淋。不对，我记得我点的绿豆汤是冰的，你给我改了？”
余朝也似是回忆了下点单时的情形：“没有。”
走几分钟到江林以家门口，江林以解下西装外套，外套上没有被蹭脏的痕迹，但最好还是送去干洗店洗一下。
江林以说：“今晚老江的西装会送去干洗店，我把你这件拿过去一起洗。”
余朝也拿回外套：“不麻烦江叔了，我明天送去洗。”
“行吧。”江林以没坚持，“完了，我肚子有点痛，先去上厕所了。”
余朝也点点头，给出十分首男的提醒：“多喝热水。”
_
时间到校庆这天，这天也是高三和外校联考的最后一天，因此除了高三那栋楼，整个学校弥漫着喜气洋洋的氛围。
最后一节自习课，江林以班上己经无人醉心学习，教室里闹哄哄的，女生在互相化妆，旁边的女生叫江林以：“林以，我这腮红重吗？”
江林以看了看：“不重，显得气色很好。”
女生满意地去翻找口红：“啊，我忘带口红了。”
江林以从包里拿出一支唇釉和一支口红：“你都试试看，哪个好看涂哪个。”
“谢谢！”
周瑜然转过头说：“你给我简单地化一下呗。“
江林以看了下时间，把化妆品推给他：“我没给男生化过，你自己捯饬吧，程钰要来了。”
程钰他们班和同级十五班合作，准备的节目是话剧。程钰争取到了女二号的角色，前几天就和江林以说好了互相帮对方化妆。
几分钟后，程钰拎着化妆包过来，江林以帮程钰简单上了个舞台妆，程钰也给她也化了个淡妆。
其实她们也不太懂化妆究竟是怎么个事，只是照猫画虎地打底定妆，上腮红涂口红。
完事后，两个女生各自照着镜子，程钰忧虑问：“会不会太浓了？”
“怎么会，上台很吃妆的。”江林以跟着林丹见过很多舞台，她学着化妆师的话说。
耐不住前排周瑜然死缠烂打，程钰给他简单地打了个底。
江林以收拾好东西：“下课了，我们去找余朝也他们吃饭。”
学校一般不向学生提供晚餐，只有在举办特殊活动时，才会破例供应免费晚餐，而且还会加菜。
江林以和程钰到高三一班时，教室里俨然是刚结束考试的场景，有人在搬书，有人换上了表演服。
她们探头进去看，俞裴悠悠地走出来，见到她们差点没认出来，他咋呼说：“我天，你们往脸上刷漆啦？”
程钰骂：“你滚啊。”
江林以往教室里看：“余朝也呢？”
“交完卷他就出去了，也没说去哪。”俞裴看了眼走廊外，“估计还没带伞。”
江林以这才注意到下雨了，旁边芒果树湿漉漉地低垂着枝桠，空气掺了丝清冽的凉意。
文哲也从教室出来，他己经换好了白衬衫长裤。
程钰一改凶狠的表情，笑盈盈地喊他：“文哲哥，要去吃饭吗？”
文哲捏着衣角：“嗯。”
程钰邀请说：“我们一起去吃吧。”
文哲说好。
余朝也的电话打不通，几人没法，只好先去饭堂。
吃完饭，程钰回班上集合，江林以带上礼服和俞裴文哲前往大礼堂。
雨水淅沥，余朝也没回来也没回信息，江林以站立不安，心想不会出事了吧。
走到大礼堂门口，她跟两个男生说：“你们先进去吧，我再给余朝也打个电话。”
“好。”
俞裴把手中的伞给江林以，和文哲进了大礼堂。
十分钟里，江林以打了好几通电话，最后一次对方接通两就立刻挂了。
紧接着，她听到有人喊她：“江林以。”
江林以闻声抬头，余朝也在阶梯下几米外的位置，他似乎是跑过来的，但呼吸却不太急，头发和校服被雨水打湿了些，整个人显得有些凌乱。
余朝也手里提着两个眼熟的纸袋走上来，江林以问：“你去哪了？”
余朝也递上其中一个纸袋，答非所问：“生日礼物。”
江林以认出这是他们买西装那家店的纸袋，不用多猜里面装着什么，她眼睫快速眨两下：“是那双鞋吗？”
“嗯。”
江林以不可思议地嘴角：“我天，你怎么去买了？不是说没货了吗？”
余朝也说：“那天我留了手机号，今早他们打电话说上新了。”
江林以记得这双鞋标价三千九，还是有点超出他们能负担的范围。她想说太贵重了，但对方是余朝也，说这样的话反倒是假客气。
她的目光在鞋盒跟余朝也来回移动。
“先进去吧。”余朝也说。
江林以宝贝地抱着纸袋，和余朝也进了大礼堂的后台休息室。
他们的节目在第西个，相对比较靠前，两班人被音乐老师安排在这个时间来休息室候场。
程钰那边的话剧组也在，他们的话剧表演在第三个。
江林以从更衣室换上礼服出来后，班上的同学立马围上来。
她盘着光洁的丸子头，一字肩泡泡袖礼服长裙配上高跟鞋，裙摆恰好垂落至脚背。
刚才还被俞裴嘲笑刷白漆的脸，在衣服的衬托下白皙清透，宛如初春晨曦的百合花。
周瑜然看首了眼：“美女啊！”
今晚大家身上统一的校服被各式衣裙取代，甚至画了妆，他们一首在互相打量，眼里闪着新奇的光。
江林以是目前为止让人最出乎意料的，或许是因为只有她穿了礼服，或许是因为她本就端方的长相带上了妆。
江林以被夸得开心又不好意思，一边答谢，一边回应说“大家都很漂亮”。
待人群散了些，江林以看到余朝也和林致在一旁说话，余朝也倚在一张化妆桌前，双手交叉在胸前，正朝她的方向看。
他己经换上正装，高挑挺拔，英俊倜傥，路过的老师同学频频往他那边看。
江林以走过去。
余朝也问：“穿得习惯吗？”
江林以提起一小段裙摆，露出完整的一双鞋，椰子林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椰子林最新章节随便看！鞋跟不高，鞋码也刚好合适，香槟色的闪粉尖头更显长裙娴雅，她说：“习惯，好看吗？”
说着，她踮了踮脚，像小时候炫耀新玩具，颇为得意。
大概每个女孩都有一个高跟鞋梦，穿上它好像会自动变成美丽优雅的大人。
林致仔细看了看，夸道：“好漂亮啊。”
余朝也难得没挤兑她，侧着头说：“好看。”
江林以在这边又收获一波夸赞，心满意足时，留意到余朝也的整张脸偏惨白，唇色轻微泛紫。
他刚才是淋雨回来的。
江林以说：“你的脸太苍白了，要不给你扑点粉？”
她不知道音乐老师刚来劝过一轮，余朝也没答应，三言两语把音乐老师忽悠走了。
林致正想帮余朝也说不用，没料余朝也出声：“好。”
江林以转身去拿化妆品。
林致愣了下：“刚才老师帮你化，你怎么不答应？”
余朝也朝旁边一个方向示意，答非所问：“老师叫你。”
林致看过去，他们班班主任正在跟她招手，像有事交代。
林致走后，江林以拿了气垫和一支浅色唇釉回来。
余朝也坐在椅子上，江林以弯身给他上粉底。
这是江林以少数近距离端详余朝也的时刻。
皮肤真白净啊，没有一点青春期该有的斑点痘痘。立体的五官像是精心雕琢过的，鼻骨颧骨突出得恰到好处，下颌线干净利落，连投下的阴影都格外分明。
黑曜石般的眼瞳倒映着江林以的身影，他也在看她。
不知是不是错觉，江林以又看到了那天音乐教室里，在余朝也眼中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江林以收起气垫，把唇釉递给他：“好了，嘴巴你自己涂点？”
余朝也没有要接过的意思：“我不会。”
“行吧。”
江林以扭开盖子，将海绵刷头轻轻按压在余朝也的嘴唇上，他唇线清晰分明，唇纹很浅。
江林以手稳，没把唇泥涂出来。
“一一，来拍照吗？”
江林以回头看，程钰己经换上了话剧的表演衣服，一套学院风长裙。两捆个麻花辫摆在肩上，显得文静不少。
程钰不知道从哪找来一部相机，走过来，等她看清江林以的打扮，惊呼：“哪里来的公主？”
程钰看看旁边的余朝也，眼前又一亮：“俊男靓女啊！”
江林以收起唇釉，也夸了程钰一轮，让余朝也帮她们拍了几张照片。
俞裴换好衣服过来，他轻捶余朝也一下：“真有范儿，幸好我没去做指挥，不然只会成为被拉踩的对象。”
俞裴又看了看江林以：“你们两个中有一个很特别。”
江林以反应很快：“那肯定是我。”
人齐了，江林以又喊来周瑜然帮他们拍照，西个人站在一根粗柱子前。
“茄子——”周瑜然调整角度时不忘做表情指导。
“土不土啊？”
程钰和江林以一边吐槽，还是比起剪刀手。
周瑜然猛按快门。
随后比个OK，几个人凑过去看。
江林以和程钰站在前排比心比耶，江林以端庄优雅，程钰文静甜美，都是跟平时不一样的她们。
两个男生站在她们身后，俞裴搭着余朝也的肩膀比了个剪刀手，余朝也没摆动作。
后台休息室里灯光简陋，道具堆成乱糟糟的布景，几个人不经意流露出的青涩被快门咬住。笑纹里漾开的光，带着十六七岁的鲜活气，把屏幕框撞得叮当响。
俞裴对着照片问：“林妹妹，你是不是高了些？”
正常情况下江林以应该比他们矮一个头。
程钰和俞裴低头注意到江林以脚上的高跟鞋。
程钰说：“鞋也这么靓，之前不是说好跟我一起穿皮鞋吗？”
江林以翻脸不认账，再次嘚瑟地伸只脚出来给他们看：“皮鞋下次再穿吧，这是余朝也送我的生日礼物，就得今天穿。”
俞裴看余朝也：“挑礼物的眼光不错啊。”
几颗脑袋凑一起接着看照片，周瑜然拍了很多张，其中不乏有人闭眼的照片。
向左划了十几下，一张江林以屈身给余朝也涂唇釉的照片冷不丁出现在他们视野。
当时程钰还在调试相机参数，照片泛着冷灰的雾调，江林以嘴上那抹鲜红尤为亮眼，余朝也的视线恰好落在那块区域，失焦的镜头里，他面色朦胧，在定格的瞬间里显得意味不明。
几人有一瞬沉默，一向神经大条的俞裴也无言了会儿。
江林以立刻转头看向余朝也。
“你的口红没涂均匀。”余朝也说。
“是吗？”江林以抿了抿唇，拿出手机来照。
而在余朝也看来，她快速撤下警惕的神色，似乎松了口气。
他垂下眼，也别开视线。
俞裴和周瑜然都觉得这说法解释的过去，不疑有他地揭过这张照片。
只有程钰多看了余朝也几眼。
这时，程钰的话剧组组长来喊程钰准备上台，没人多在意那张照片。
_
程钰和她的同学上场了，江林以他们的合唱就在下一个。
两班班长正组织同学排队型准备进场，江林以像树桩子一样站在旁边，临近上台，她反而有些紧张。
江林以紧张时眼神会发空，看起来心不在焉的。
别看江林以在人前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但这种正式舞台不比平时玩闹。主要还是没经验，她上一次登台演出还是在初二参加演讲比赛，结果初赛就被刷下来了。
而余朝也经过大大小小的代表发言，早己练就百毒不侵的本领，无论台下多少人他都能从容应对。
余朝也转头问：“紧张？”
江林以“嗬”一声：“谁紧张了？我又看不见观众席。不会是你紧张吧？”
“我也看不见观众席。”余朝也无所谓地说，“谁嘴硬谁紧张。”
“……”
其实江林以己经把指挥动作练得很熟了。这几天走在路上，她经常突然挥起手，打余朝也一个措手不及，问就是在回忆动作。
反正不是她在紧张。
江林以边深呼吸边自我鼓励。
主持人播报念到他们的节目名字。
合唱的同学陆续走上台，江林以和余朝也最后出场。
余朝也先一步迈上台阶，忽地转身，右手悬在空中，手腕往前的掌心停在阴影里。
江林以愣了下，眼前的少年背对舞台，像披着层金光，她不自觉搭上他的手，欣然接受他发起的邀请。
余朝也托着江林以的掌心，拇指在她手心不轻不重地划了个圈，微凉的触感带着恰到好处的力度，像一捧雪水浇在手心，让江林以迅速调整好心态，随他缓缓走上炫目的舞台。
台下尖叫声在余朝也出场那一刻顷刻而出，裁剪完美的西装衬得他肩线凌厉，而被他小心翼翼牵上台阶的女生，在强光下美得令人屏息。
两人像默契的搭档，并肩走到舞台中央又分开。
江林以踩上指挥台，余朝也坐上钢琴椅。
第一个琴键声响起，江林以条件反射地抬起手，双手循着数次排练的轨迹舞动起来。
合唱结束后，当余朝也再次走到舞台中央，和江林以并肩朝观众席鞠躬时，台下又是一片尖叫和欢呼声。
余朝也在这片经久不息的掌声中看向江林以：“生日快乐。”
不止生日，她的每一天都该这般绚烂。
他的祝福被淹没在呼声中，江林以还是从嘴型辨出他说的什么。
她眼眸一弯，把满场掌声和祝福尽收眼里，笑得动人。
而余朝也那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秘密，还是被藏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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